正要持剑杀人,忽然听得身后熟悉惊呼声,手中动作不由得慢了些,那剩下一个青玉坛弟子趁此时机溜之大吉,而屠苏却并无心思管他,回过头来便见到那名掩嘴惊呼的少女——风晴雪,只是七情六欲他已是全无,明明提醒自己这是对自己最重要之人,偏偏心中竟一点波澜未曾泛起,临到头只能问出一句:“你为何在此?”
“我是听到这边打斗声音才过来看看的。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啊?”晴雪面露不忍,她正是这样一个单纯姑娘,虽说对待敌人时并不会手软,但到底还是会对敌人的悲惨境遇同情,屠苏并不意外,只是将青玉坛所作所为全部告知,而后劝说道:“此间种种,不是你该知晓的,莫要再问,还请速速离去!”
然则晴雪这姑娘万般皆好,只是偏偏喜欢助人,一听说青玉坛之恶行,哪里肯就这样离开,她上前两步,微微皱起眉头,轻柔说道:“我也要去对付那些坏家伙!他们人手众多,而你只有一个人,怕是不易对付,加上我就有不同了,我可以帮你一起对付他们。”
本要说不可,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屠苏虽说七情六欲已然丧失,可之前情缘时刻铭记于心,如今晴雪说要同行便勾动心绪,只是颇为冷静的他提醒自己会得到怎样的结局,所以能够压下冲动,然而还没等他说话,晴雪却将他定住,取走焚寂长剑,在他耳边说道:“如果想要拿回你自己的剑,就到附近城镇来找我。”
说罢,晴雪便是飘身而去,屠苏未曾想到自己竟又是落得这般下场,要知道若是按部就班下去,自己是在雾灵山涧遭晴雪定身并被夺去焚寂,只是焚寂离身,体内煞气无从压制,只得靠自身灵力强行抵抗,偏偏有一点煞气顺经脉而上冲击头顶百会穴,刹那间脑中血气弥漫,可很快却被撕开一点清明——那不知是几番轮回前的记忆,双手负后,笑对群敌,却在白马过隙之间,群敌扑地,再无一人存活。
随着这段记忆结束,屠苏丹田中却自有一股灵力生成,盘旋经脉三十六个周期,封住煞气,解开定身,又有诸多术法浮现于脑海之间,单是一轻身术法,用出之时却是缩地成寸,其余术法看来皆是不亚于持剑长老剑诀。
当下以为这乃是那脑中声音所馈赠,况且此次单为击杀欧阳少恭,即便是使用之后没有活路他也在所不惜,三两步自雾灵山涧经过,于湖泊之前停留少许,此后纵身一跃飞身而起,同阿翔一起到得琴川外,为了掩人耳目,他早早落在地面,走进琴川,待看得一名小厮到自己面前说什么“我家老爷”之类的话,这才想起自己竟是忽略了这一点。
原来,他前去翻云寨是受富贵人家之托,为的是救下这人家的少爷,这本是不重要之事,若是被旁人知道是无妨,只是以欧阳少恭之聪明狡诈,哪里会猜不到发生何事,更要紧的是,晴雪现在拿着焚寂,若是被欧阳少恭看到,只怕要对晴雪不利。
正要找寻晴雪,忽然听得身后一阵笑声由远及近,而话语也逐渐传入他耳中:“这位少侠慢走,之前相比便是少侠于翻云寨中救下在下,只是为何少侠不辞而别,却让那两名捕快捡了便宜?若不是今次在琴川晓得真相,只怕此后山高水远,再无相见之日。”
“少恭,少恭,你等等我。”等待欧阳少恭站在屠苏面前,那名为方兰生的少年却是慌忙跑来,而欧阳少恭则是转头侧身,轻笑着对他说道:“怎么,兰生又被你二姐骂了?其实你二姐也是为你好,你切莫因此便怀恨在心。还有,这位少侠便是救了我们的恩人。只是,少侠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名姓?”
“在下百里屠苏,少侠、恩人皆不敢当,不过是一普通人罢了。在下别有要事,还望见谅。”屠苏向欧阳少恭拱手言道,此后便是转身离去,幸而他此时并无七情六欲,不然只怕要被欧阳少恭看出个所以然来,在他身后,兰生对欧阳少恭抱怨屠苏的态度,而欧阳少恭却是在心中暗暗想到:别有要事吗?看来是要去寻焚寂,只不过焚寂此剑又是落在何人手上呢?
别过欧阳少恭,穿行于大街小巷之间,总算是功夫不负苦心人,让他找到正与城外乞丐席地而坐,欢声笑语的晴雪,本意是要说出话来严厉些,只是话到口边却又温柔起来:“还请你把剑还给我。”
“啊,你已经追上了吗?”放下手中食物,晴雪抬头看着屠苏,把剑抱在怀中,提出自己的意见,“除非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对付青玉坛,不然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两名乞丐见事不妙,悄悄溜走,正好给屠苏腾出个位置来,他盘膝坐在晴雪对面,斟酌一番语句之后说道:“姑娘,我看你历事不深,想必是刚刚自民风淳朴之地出来,要找什么人,既然如此,姑娘为何还要与我纠缠不清呢?若是同我前往青玉坛,你可还有机会找人吗?”
他这么一说,晴雪果然犹豫起来,只是还没等屠苏一鼓作气将其说服,她却开口反驳:“我确实是出来找人的。我叫做风晴雪,我是来找我大哥,只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大哥,想必即便要找也是不容易的。那么,我还不如跟你一起先去对付青玉坛,说不定路上还能找到线索。你说不是吗?”
“这......”屠苏本就不善言语,被她这么一说,哪里还能搬出借口来,见他如此模样,晴雪自然明白他是词穷,但并未乘胜追击,只是缓缓将剑递给他,同时口中说道:“看你样子是认为我说得有道理,既然这样,我就把剑还给你。不过,说好了一定要让我跟你一起去的,知道了吗?”
点点头,接过焚寂长剑,屠苏起身,同时吩咐道:“你可莫要乱跑,不多时我们就要前往江都,那边也会遇到青玉坛弟子以及玉衡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