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实在都有些累了,众人来到客栈中休息,本来屠苏正准备睡下,脑中却突然冒出陌生记忆来——那是很陌生的房间,前方台上人的声音很清晰,偏偏自己一点也听不明白,说什么“傅里叶级数”“傅里叶积分”,这都是什么高深理论?
这样迷茫想着,眼前景色却是骤然变幻,台上人和房间全不见踪影,仅余下面前一座孤坟、两棵松柏,而且他明明是不会悲伤,可那种情绪却盘旋在身体内,挥之不去,仿佛扎根于骨肉之中,无法排除,泪水不由得涌出眼眶。
他突然想到欧阳少恭,当欧阳少恭面对分崩离析的蓬莱之时,又该是何等的绝望?他的悲伤又是否这般刻骨铭心呢?
便在这时,他脑海中有人言语:“便因为这结局的残忍,所以再无法与他人相伴,而当她离去愈久,她留在我心中之形象愈深愈完美,去看其他人时便觉得是红粉骷髅,实际上这般执着,岂不全因为我这已变态的心理?只是告诉自己要复活她,却从不去想复活她后二人究竟是否还能如以往一般无二生活在一起。这便是我啊,一个疯狂之人。”
这“疯狂之人”难道便是自己前世?还是那个帮助自己再来一次的天人?莫非说他帮助自己全为复活他的妻子?但自己又能帮到他什么呢?反而是欧阳少恭与他会有共通之言吧......
眼前景象消失,泪水已干,屠苏躺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起身将衣物打理好后准备离开客栈到外面散心,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屠苏应答问是何人并且把门打开,定睛看时发现站在门外的是晴雪,于是他出声问道:“晴雪?有什么事吗?”
看他身上衣着整齐,晴雪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苏苏是要出去吗?”
“横竖睡不着,打算出去散心。晴雪也睡不着吗?”屠苏将自己打算说出来,而晴雪自然是跟他一起离开客栈,二人飞檐走壁离开城门紧缩的江都,来到江都城外一处山林环绕之地,晴雪这才开口说道:“苏苏,之前瑾娘说的那些话你真的不在意吗?我是很在意的,苏苏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会有各种挫折呢?”
“我也并非不在意,只是命运如此。”这些日子里,屠苏说话越发受到脑中莫名记忆的影响,本来与晴雪相处还稍有些磕绊的他现如今说话却是长篇大论不在话下,“我幼时族中大变,煞气入体,后来有幸被师尊所救,收我为徒,养在昆仑山天墉城清气之地,这才免我化作邪魔。那时候我就相信,人生在世皆有命运,而命运这东西实在并非凡人所能改写,而我所能做的,便是在命运安排下努力前行,哪怕只是稍稍改变原有的轨迹,业已足以。说来其实也要谢谢晴雪,当日在翻云寨外,晴雪出手将我困住取走焚寂,而晴雪灵力却又助我压制煞气,这才让我明白原来其实我也可以做些什么。”
他不过是想找个缘由说明自己能够压制煞气,只不过这番话落在晴雪耳中却变了味道,生性淳朴的晴雪自然不晓得经历过许多的屠苏有着怎样的弯弯绕绕,只是一心想着一件事:“原来我的灵力可以压制你的煞气吗?那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好在哪里?
以为屠苏不太明白自己话中含义,晴雪笑着说道:“我本以为苏苏会一直被煞气困扰,但现在知道我的灵力可以压制苏苏的煞气,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这样一来,只要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你就不用担心自己被煞气侵蚀最后变成妖魔了。”
没给屠苏反驳的机会,晴雪却又忽然因为自己之前的举动而向屠苏道歉:“还有,苏苏,对不起,之前我不知道焚寂对你那么重要,所以任性的拿走了焚寂,幸好没有出什么事。苏苏,你说,你想要什么赔偿呢?”
他想要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但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强自让自己脸上浮现出一点难看的笑容,对晴雪说道:“晴雪,不必如此。只是晴雪,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兄长当初为何会离开之后再未回返,他当初又是到哪里去了?”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巫姑姐姐告诉我说,大哥他是要去完成一件女娲娘娘交代的任务,所以才会外出,但娘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才会出来找他。苏苏知道什么吗?”回答屠苏的问题之后,晴雪以为屠苏知道些什么,所以略有些紧张的问道,而屠苏也不打算隐瞒晴雪:“实际说来,当年族中剧变之前,族中巫祝皆在准备迎接外来使者,据我所知,这位外来使者同样是信奉女娲一族族人。而后族中剧变之时,他似乎也在场,而且被称为‘巫咸’,我想此人是否便是你兄长。只是可惜之后我便陷入昏迷,不知后续如何了。”
能得到一点消息自然是好的,晴雪向屠苏道谢之后,似乎因为屠苏同样是信奉女娲之族的族人,于是终于肯道出自己的来历:“其实我是来自于幽都,大哥是幽都十巫中的巫咸,既然苏苏不了解巫咸却听到过巫咸这个称呼,说明那就是大哥没错了。谢谢你,苏苏,能知道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因为之前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有一点大哥的消息。”
“不必。”屠苏重活一世,自然听得出晴雪话语中对十巫的向往,于是心中暗自做了个决定,这一世只累自己一个便好,何不让晴雪成为十巫之一,了却人间烦恼,“晴雪,莫非你也想要成为十巫之一吗?不过,这十巫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却是问到晴雪心坎上,晴雪饱含憧憬地回答道:“所谓的十巫是娲皇神殿中侍奉女娲娘娘的使者,分别是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而大哥就是其中的巫咸。幽都中的人基本上都期盼着能够成为十巫之一,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