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岳恒山,号称天下第二山,这里树密草丰,响泉飞瀑,林涛云海,峰峦耸立,是一处出家修道的好地方,早年间有许多的寺庙与道观,香火旺盛,现在这里盗贼旺盛,是山神帮的总舵所在地,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满世界都是喽啰兵。
在这满山红遍,层林尽染时节,在通往恒山主峰毋恤台的羊肠路上,野菊花海中,一个英姿飒爽的白衣少年,牵着一匹白马,缓缓地走着。秋高气爽,正好可吟诗一首——
马穿山径菊初黄,信马悠悠野兴长。
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
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
何事吟余忽惆怅,村桥原树似吾乡。
少年正低头惆怅,忽然从路边蹦出两个贼头贼脑、手持三锋叉的虾兵,大呼一声,“干什么的?”
少年一拱手,笑道:“剪径的。”
他俩一愣,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原来是个雌儿,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贼窝。”
“知道是贼窝,还敢上来?”
“你们去通传一下,就说通达镖局总镖头温霖求见帮主。”
“夜叉……”两个喽啰喃喃一句,飞也似地向山上跑去。
毋恤台上有一座宏伟的北岳庙,二当家宋魁罡在这里接待了温霖。
“有什么事派手下来就行,哪用劳烦温大镖头亲来。”宋二笑道,很是平易近人。
“我新做通达总镖头,理应来北岳拜拜山头。”温霖鞠躬。
“大当家不在,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通传,有些事我也可以做主。”
“我想将通达镖局每年的岁币由两千两提高的三千两。另外,我个人给二当家准备了一份薄礼。”
“这是为什么?”
“通达镖局一向受到大山神帮庇荫,近来宋与辽、金战事频仍,路上不太平,镖局的生意比往年好,提高岁币理所当然。”
“大好。近来,通达有什么事?”
“大事倒没有,只是盘龙乌鸡岭熊帮被一个龙虎帮给取代了,而这个龙虎帮帮主盖擒虎是个念攒子,不懂江湖规矩,屡次跟我们镖局为难。”
“我也听说了点,不管是乌鸡岭,还是白鸡岭,只要是在太行山、王屋山、吕梁山、贺兰山、秦岭干绿林的,都得听我山神帮号令,以前熊帮霍夔倒还懂点人情世故,现在这个盖擒虎太没有规矩王法。我会派人找他说说。”
“有劳二当家。小女子告辞。”
“吃了饭再走吧。”
“二当家事务繁忙,我不便叨扰。”
“好,那我让老五送你下山。”
山神帮的五当家名叫封涯,通达镖局的一些业务主要由他操办,他将温霖送了一程又一程,直至山下的捞月湾。
“五当家,就送到这吧,都快送到镖局了。”温霖笑道。
“妹子,这荒山野岭的,时有大虫出没,务必小心。”粗狂的山贼中也有心思细腻的。
“大虫怕我。”
“龙虎帮的事,我会尽快处理,我能调拨的人马虽然只有两个营,但是踏平乌鸡岭易如反掌。”
“那谢谢五当家。真定府嫂夫人那里,我送了一斛珍珠,你在盘龙的外宅潘氏,送了二百两银子。”
“嫂夫人……”封涯脸上有点尴尬,“你收集消息的手段真强……”
“我对关心我的人更关心。”
“好,那盖擒虎的事我亲自出马,到时盘龙再会。”
温霖莞然一笑,“不见不散。”
三天后,盘龙乌鸡岭。猪崽和一个小喽啰正在山口的松树下放哨、喝酒,远远地走来两人,一人粗布短打,手提一根哨棒,另一个人头戴纱帽,身着皂罗衫,脚踏麂皮鞋,身背一口大环刀,身材魁梧,形容威武,连鬓胡,狮子眉,孔雀眼,鹰钩鼻,四字口,神情安静,气色平和,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不是个凡夫俗子。
猪崽赶紧迎上去,“敢问这位大侠来乌鸡岭有何贵干?”
提哨棒的男子一拱手,“我叫王义,这位是山神帮宋二当家,我们要见盖擒虎。”
猪崽腿一软差点匍匐在地,“宋大侠,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盖擒虎应该十八里之外亲自相迎,你看这路也没扫,应该铺上红毯……”吓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宋二笑道,“太客气了,我去柏崖拜会温大眼,路过宝地,听说这里出了个英雄,特来见见。”
猪崽对手下的喽啰说:“快去通报大瓢,就说大人物来了,让他马上下山迎接。”
那喽啰立马往山上跑去。
猪崽陪着宋二往山寨里走,一边介绍龙虎帮的情况。
不一会儿,老虎、状元、大象、火炮等从山上小跑着下来,远远地喊着,“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几个人将宋二引到乌鸡岭上,状元赶紧安排人下山采办酒食、礼品。
宋二道:“不必麻烦了,我在这儿坐坐就走。”
老虎道:“老前辈,怎么也得吃个饭再走呢吧!”
“我跟温大眼约好了。看也看过了,果然一表人才,英雄非凡,我要是有个女儿,一定招你做女婿。歇歇就走。”
老虎将主要头领一一介绍,“这个是高金殿,座虎庄的秀才,这个是庞犀象,高义庞家庄的,练的是少林功夫,这个是石真金,在无常会挂名……”
“可惜我一个女儿都没有,这么多少年英雄,果真藏龙卧虎……”宋二笑道,“山神帮地盘很广,就缺你们这种英才……”
老虎道:“老前辈,你是不是来说通达镖局的事?”
“嗯,既然你提起,我就说一句,我和温大眼有旧,那大侄女温霖前些天找过我,说是买卖没法做了,龙虎帮的英雄们可否看在老朽的面子上,照顾照顾。”
老虎脸有难色,“老前辈,我和通达镖局结怨较深,他们用飞针射瞎了我一只眼,大丈夫活在世上当恩怨分明,这个仇我不能不报。退一步说,即使我们休战,通达镖局也不会善罢甘休,就在昨日温霖在《武林传抄》发誓,要将乌鸡岭杀个鸡犬不留。”
宋二捋了一下胡须,“这个没有回缓的余地?”
状元大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前辈,我们龙虎帮也是靠山吃山的,定会以山神帮马首是瞻。只要通达镖局不在乌鸡岭寻衅,我们就不为难他们。”
宋二道:“二当家,不知道你说了算不算?”
老虎道:“算!”
“那行。”宋二起身告辞,“我们山神帮就缺人才,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恒山毋恤台看看,我好酒好肉款待你们。”
“行。老前辈不日我定当到恒山拜谒。”
宋二道:“今天实在有事,改天切磋一下武艺,我是用刀的,枪法也凑合,听说你的枪使得不错,周侗亲自调教过……”
“不敢不敢,在真人面前不敢卖弄……”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老虎亲自送到柏崖,临别之时,王义将他拉到一边,悄悄说:“表哥,老宋好说话,但是三当家林孝通、四当家裴纵,早就想灭掉你们了。岁币,一年五百两,尽早给送上山去,你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