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雨是模糊的,只因天色已黑,整个世界一片混沌。苏夜静静躺着,如深潭般眼神幽深地看着窗外,聆听窗外雨声感受雨夜。错落有致的雨滴,滴嗒滴嗒地掉在地上,像是在弹奏首悦耳动听的小曲,拨动着人的心弦。滴雨打在窗棂,细细如丝,引人思绪万千。
风从窗户缝隙溜进来,带着一缕缕泥腥气,掠过脸庞,清凉弥漫全身。
几度秋凉梦里寒,轻风漫卷似缓弦,听来枕上多诗意,夜雨声声度我眠。苏夜抵不住睡意合了眼。
睡梦中的关寐睡得腿脚有些麻痹,于是她使劲儿伸直腿一蹬。然后她听到,一声闷哼传入耳朵。
她立即睁开眼四处观望,看得久了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之后她转头又陷入枕头准备入睡。
但是看见下一幕,却又些睡不着了。视线里一只白皙的手伸了上来,搭在床沿,随即披头散发的人借力从地上起身,拍了拍刚才掉地上沾染在身上的灰尘,他穿着一身白色寝衣上了榻,靠近了关寐。
若是普通人半夜睡醒看到这一幕绝对骇得心惊肉跳,误以为见鬼了,关寐久战沙场,死尸都见过,会怕这个?只是她胸腔剧烈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手表示:吓死老子了!
关寐僵着身子一时间竟不敢动,缓了一会儿后,为了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幻觉揉了揉眼睛。又撩开对方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借着月光打量眼前之人。
此人尚是年轻,脸颊微丰,凤眼圆润,鼻若悬胆,唇红齿白,看起来比自己年幼几分。关寐内心则是想着:还好,还好,是热的、活生生的人,并不是她以为的不干净的东西。
“哪儿来的男人,胖婶儿也不管管,我将军府这么好进的嘛!”说到这个,关寐又补了一句,“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哼哼~”
“妻主,你忘了吗?我是苏丞相之子苏夜,你昨天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夫郎。”他揉了揉被踹疼的后腰说,“妻主你睡姿有些不太好呢。”
“原来如此,对不住了,我平日习惯了一个人睡,这睡相是差了些,你还好吧,啧,都怪我!”
少年不语,皱眉揉着被踹疼的后腰,似是委屈责怪,想了想,当时睡得正熟,摔下来膝盖也磕到了,不知道青了没有。
此时两人如此亲昵地坐在同一榻上,气氛暧昧。关寐轻咳一声,感到有些不自在,无论如何是待不下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好唤来门外值守的小侍,吩咐道:“枣儿,你进去给苏夫郎擦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油。”屋内苏夜撩起裤腿,膝盖果然一团乌青,枣儿跪坐在塌前,给他伤处抹药,动作缓慢轻柔。
后腰也有一处淤青,苏夜索性趴着上药,这手法恰到好处,他忍不住好奇问道:“枣儿,你这抹伤药的手法极好。”
“苏主夫谬赞了,将军征战在外,难免受伤,常常使唤我,次数多了也就孰能生巧了。”枣儿继续说道:“将军平时征战英勇,这帐中之事也真是勇猛呢,苏夫郎初经人事,夜里有些承受不住吧,瞧这后腰,膝盖上的伤,啧啧,没想到将军还有这本事儿呢,不愧是我家将军!”
这小侍明显是误会了什么,偏偏苏夜还不好解释,不然是越描越黑。
“枣儿你说,妻主她会喜欢我吗?”苏夜抓了枕巾一角来回揉搓,有些不安的问他。
“嗐!这一点苏夫郎就多虑啦,你多照照镜子,拿铜镜照照或是端一盆清水照照。就你这容貌本地可找不着更好看的了。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
“可她们不是多喜欢纤瘦如弱柳扶风的男子么?我好像太高了,也不够……瘦弱。”
“可别这样想,苏夫郎这样的刚刚好,利于生养,太瘦了可不好。”
苏夜听得这话,心下稍稍安定些。
枣儿擦完药,收拾完便福了福身告退。苏夜困得厉害,掩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拉下大红的帐幔。
依稀间仿佛瞧见红帐轻轻晃动,似是有人去而复返。“妻主,是你么,你回来了?”苏夜听见自己询问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湖水里的水草般漂乎,不甚清晰。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他费力想睁开眼睛,瞧清楚对方的脸,却是徒劳。
只感觉对方已经慢慢地上了榻,掀开大红喜被,挨近了他。又恍惚感觉一双手轻轻解开他的衣扣,一颗一颗的解开,带着十足的耐心。他期期艾艾地想,接下来就是要开始圆房了罢。
感受到对方的手指缓缓拉开衣襟,衣带松散开来,在脖颈和锁骨上落下一片片轻柔的吻,带来似羽毛拂过一样的触感。继续顺势而下,苏夜有些紧张羞赧,又暗含紧张期待。见对方并不着急,他昂起头,手臂环住她并收紧,无声地邀她一起沉入yu海,享那水ru交融之欢,共赴极乐之巅。苏夜感觉被褥潮热升温,他浑身都出了一层汗,粘腻湿热……
此时的关寐没有睡意,正在府中随处走走,天色将明,金鸡报晓,府中下人忙忙碌碌为主子的早膳做着准备。
巍峨皇宫,同样没睡好的人还有祁帝。坐在龙椅上的帝王,眉心紧促,她眼下一片乌青,尽显疲乏之态,可是每天面临着的事情桩桩件件,接踵而来的发生,让她近乎夜不能寐。
静默许久,她轻瞥一眼一旁侍候的女官问道:“汶儿近来如何?”
“回圣上,皇贵夫一切安好,只是……”女官低眉敛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合适的措辞。
“只是不爱说话,经常独自靠窗坐着,眼睛望着外面,目光涣散,神思不属!”女帝不待她讲完,就出言说出这话,她不耐烦的挥退女官,独自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