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弥漫的雾气渐渐消退,树林草丛,全都湿流渡的;碧绿的枝头,青翠的草叶儿,一切都纯净的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里,弥漫着好闻的青草的香。花朵的娇瓣上,沾满滴溜晶莹的水珠儿,闪烁着瑰丽的彩辉。
树枝微微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草儿那嫩绿的叶子上还带着几颗小小的露珠。小乌龟也伸出小脑袋,趴在布满青苔的大石上,开始了“闭目养神”,那样子,就像一个小活神仙,来接受第一缕阳光的洗礼。伴随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太阳出来了,露出了慈祥的笑脸。在朝阳的照耀下,院子里的太阳花慢慢地开了,珍珠似的露珠像娃娃一样调皮地在绿叶上滚动着。
昨夜喝了一肚子的喜酒,没吃几口饭菜的关寐,早就饿了。桌上摆好的早膳热气腾腾,香味扑鼻而来,当她拿起筷著准备进食,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刚娶进门的新夫君还没到来。
若是自己不管不顾地先吃完早膳,没有等苏夜一起共同进食,胖婶绝对会在身旁啰嗦,关寐想了想,决定去看看。
后院有着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关寐无暇赏景,穿过垂花门,拂开新翠柳绿,路上几个下人矮身行礼。待她走远后一边望着她的背影,一脸崇拜,、满脸红霞地与同伴窃窃私语,嘻嘻笑笑。耳力不错的关寐大概听到一些,似乎在讨论她洞房花烛夜帐内之事。不过他们明显是误解了,也不知道是谁在造谣。反正无伤大雅,关寐也懒得追究。
“他起了没?还在睡着么?”关寐问值守的门房。
门口值守的两人,抿嘴不语,默契地摇摇头,似乎怕会惊扰睡梦中的佳人。
随着晨光照进,能透过大红幔帐隐隐约约看见,榻上之人睡得安稳。关寐轻轻撩开眼前幔帐,睡着的人秀眉舒展,朱唇轻抿,五官柔和端正。
随即她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刺眼的大红之色,昭示着自己已经成婚,是有夫之妇,今后的日子,会有这么个人,掺入她的生活,左右着她的情绪。关寐这样想着,胸中有些烦闷,转身起来去把窗户支开一些就离开了。
关寐刚走,榻上之人悠悠转醒,睫毛轻颤,一双凤眼流转,坐起身思绪翻涌。
怎么回事?身旁空空落落,表示刚才无人卧榻在侧。苏夜疑惑,她不是和自己相拥而眠于红帐之中的么?那么刚刚的翻云覆雨,竟是自己的一场梦。
苏夜低头看到自己寝衣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是领口微微敞开,似是睡梦中太热蹭开了的。身上也并无任何欢爱痕迹,除了有些汗湿的布料,还有情潮涌动时濡湿了的亵裤。
苏夜捂住爬满,绯红的脸,有些无地自容,自己竟然做那种梦了。
浅绯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他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门外值守人见到梳洗过后踏出房门的男人,面带笑容说道:“苏主夫怎的不多睡会儿,主子看您睡得熟,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打扰,我俩在这守着,连一只蚊子飞过都不敢拍,生怕惊扰了您。主子对您可真是宠爱,我们都羡慕不已呐!”
苏夜端庄地笑了笑,既不否认也不附和,他询问了将军去向,便迈步离开了。
关寐此时正吊儿郎当地坐在膳厅,望着一旁景色神情飘忽不定,方管家刚好逮住了吃完早膳准备偷溜的主人,正在一旁苦口婆心地灌输大道理,只可惜正主儿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状态,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苏夜到此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面对下人的絮叨,女人明明听得满脸不耐,却没有发怒责怪,而那方管家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有这以下犯上的权威,真真令人好奇。
走得近了,方管家暗暗揪了走神的主子,关寐站起身:“夫君来了,早膳一直在小厨房温着,睡得可还舒爽呢?”
“回妻主,阿夙一切尚可,多谢关心。”他回答道。
很快,下人们端来了早膳,里面有一碗虾丸鸡皮汤,又是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碟腌的胭脂鹅脯,还有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这餐饭虽规模小,但十分精致,特别是那碗蒸得热腾腾碧莹莹的绿畦稻粳米饭,很能引起人的食欲,逼真极了。再从整体来看,那一食盒子--绿米、红鹅脯、乳白色的鸭子,淡黄色的粳卷酥,真是五光十色,让人看了就想吃。小厮摆放好后就退下了。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不知道你喜好什么饮食,这些都是小厨房费尽心思做的,如果吃不惯记得说与胖婶儿,让她去办。”
方管家捧着两手乐呵呵的看着夫妇二人,目光柔和。
“妻主真是体贴,知晓我爱吃这些个菜品,”苏夜朝她笑了笑,“妻主陪我再吃一些,好吗?”
关寐眼珠子一转,施施然坐了下来,算是答应了。拈了一块淡黄色的粳卷酥咬得咯吱咯吱,还落下些许碎屑到前襟及桌面上。
方管家也不走,她暗暗决定盯着自家主子,不能让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尽管这个吃相是有些寒碜人。她按耐住蠢蠢欲动的手,静观其变,看看新夫会有什么反映。
苏夜见关寐扭头看着周围绿植,没滋没味吃着嘴里的食物,带着十分漫不经心。
一方鹅黄的手帕轻柔摁在嘴角,替她擦去油渍渣滓。随即苏夜发话了:“妻主怎的跟个孩子似的,吃东西还掉的哪儿都是,快擦擦干净。”
关寐只好拿着帕子擦了擦,其间两人手指轻触了下,关寐干燥温暖的手感触到苏夜的手指偏凉,不禁轻轻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