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杨祎眯着眼睛侧脸看了看张灵夕,“我听说,师伯一直带着你走南闯北四处游历。你不清楚世家状况,倒是有可能他们不给你说这些。可是,我看你……似乎觉得什么都新奇啊,一副从山里出来的模样。”
“我可不是刚从山里下来嘛。而且……“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你懂的,我溺水了嘛。”
张灵夕煞有其事的冲杨祎眨眨眼。心想,我那不是初来贵宝地嘛,刚来就昏迷好久,再来又关在山上,人家第一次逛古代的街市唉,没有大呼小叫的扑出去,已经很控制自己了好吗。主要是没有支付宝又没有信用卡,逛起街来腰杆都不硬啊。
张灵夕真是怀念自己在现代自食其力的样子,谈不上有钱,但从来懂得买喜欢的东西奖励自己,会量入为出尽可能让自己开心。
长街到底拐个弯,就到了花萼楼。
张灵夕抬头一看,“哇,果然大世家啊,小镇饭馆都这么豪华。啧啧啧,这雕梁画栋的……”
“杨公子,里面请,公子已经在楼上雅室等候。”两位浓妆艳抹的美丽少女,站在门口微微欠身迎接。
“良辰、美景亲自在楼下迎接啊。有礼啦。”杨祎轻车熟路的打招呼。
张灵夕乖乖的跟着往里走,红柱高梁,重帘低垂,香炉熏的空气中阵阵暧昧。
她隐隐觉得,这个似乎不是什么正常的饭馆吧?这总不能是个主题餐厅吧?难道,是一个“烟花场所”?
“哇,好刺激!”她心中暗暗欢呼。“看野史说,古代的世家公子文人墨客喝酒游玩时,都有艺伎相陪,没想到一下山就可以体验这个。”
踩着铺上红毯的楼梯,咯吱咯吱上到二楼,又有两个美女站在门口。
杨祎微笑点头便跨入房间,进门就用夸张的语气说,“哟,王公子也来啦。难得啊……”
屏风后已坐了不少人,张灵夕上道的甜声打招呼,“王谨哥哥,萧浔哥哥,崔甯哥哥,少游哥哥,谢湃哥哥……”知道今天做东的是谢湃,特地还拉了个长音,学着刚刚的美女微微欠身行礼。
“哟,今天这么乖啊……来来来,坐在哥哥身边。”谢湃起身招呼张灵夕过去。
张灵夕看了一眼杨祎,走过去坐在了谢湃身边。
也是萧浔身边。
杨祎则是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崔甯旁边,端起桌上已提前倒好茶水的杯子,一饮而尽。
张灵夕心中一瞬间闪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崔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一切又很自然。
或者,就是一切太自然了?
“人都到齐了,我们先干一杯吧。这是灵夕妹妹第一次和我们下山玩。大家敬她一杯。”
谢湃拿起酒杯,用一贯的爽朗声音说到。
张灵夕没想到刚坐下就有这样一幕,连忙双手端起酒杯说,“不敢不敢。我当真是受宠若惊。”
“灵夕是不习惯我们这么放松的样子吧?最近课业的确过于繁重,也很久没有下山了。”萧浔真的是暖男啊,似乎能看穿张灵夕的每一个心思。
“是呀。我们在学宫里老严肃了。师尊师伯师父在上,我们当然得老老实实。但现在下山了……嘿嘿。“杨祎一口干了一杯。
萧浔接着说道,“我们年少时虽说都有去太学,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夫子到家里教。武学也都由江湖知名剑客府中指导。只有这道术,一定得上山学才行。”
谢湃已经开动吃菜了,他啃了一块鸡肉,接话道:“谁让现在修道修邪的人都那么多呢。半桶水的修士和半桶水的邪祟都那么多。江湖不太平啊。最有真材实料的就是青城了。不然我们哪用山长水远来这里?还一呆就是几年。我不知道多想念建康的姑娘。”
“你爹把良辰、美景都给你送到都安镇来了,你还不满意啊。”温少游以超级平静的语气说到。
张灵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个温公子,说话看似不带任何情绪,但总能正中红心。他和萧浔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是因为两个人都是这么读懂人心又不带情绪吗?
她不自觉的侧眼瞄了一眼萧浔,他正垂眸吃着小菜,吃东西也像带着淡淡的微笑。他累不?
“唉。虽说都安镇现在热闹多了,也有良辰美景,但是,你看这儿,街头上马,马都还没跑起来,就到街尾了。屁大点地方。店铺还都是自家人开的,哪好玩啊。王谨,你说说,我们建康的随便角落里一条街,都比这繁华几倍。”谢湃一边大块朵硕一边抱怨着。
“你不想来,干嘛不让你那个庶出的弟弟来?”温少游不紧不慢的怼了一句。
“还不是老爷子的意思。大家自己人,我也不妨直说。目前的朝局大家心中都有数。地方都是自己管理。修邪的三天两头搞点事情,我们谢家店铺遍天下,酒楼客栈人来人往,最容易招惹这些东西。将来谁能守得住地盘,也就能守得住家业。虽说最终还是得请帮手,但是自己没点真材实料也没法镇住场面。不然这么清苦的上山学道,我娘也舍不得。”
一桌人心照不宣的弯了弯嘴角。
王谨还是高冷范十足的像个雕塑,吃东西极其斯文,他没搭理谢湃的叽里呱啦,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今天的菜心有点苦。”
张灵夕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无数个问号。
“不用搭理他。他讨厌一切有哪怕一丁点苦味的东西。让他吃药简直比杀了他还难。他以前生病,都靠扛过去的。”杨祎取笑到。
张灵夕听他们聊天。觉得他们比在学校时熟稔很多。或者,这一个多月,张灵夕只和他们上文课,吃饭又是食不言的规矩,导致坐下来放松聊天的机会很少。而且。也没一起喝过酒。
嗯。还是酒桌上最能沟通感情。喝得小晕时,距离一下就拉进了。反正姐在现代是酒桌一霸,古代的酒度数那么低……嘿嘿……十五岁的身子应该也是可以喝一点的吧……
“你们以前就认识啊?”张灵夕开始加入聊天。
谢湃道:“就几个家族,主家在建康都有大宅。小时候互相听过对方的名字。好几个小时候还是太学的同学。但当时太学人太多,天天打架,真的熟识还是到了青城学宫。”
“也不全是。杨祎和崔甯不就是发小吗?”萧浔说。
“不只是发小吧。崔甯的母亲当年巧合救了丞相夫人,因而成为知己。后来又差不多时间怀孕,听说指腹为婚的对不对?可惜生出来后两个都是男孩。”温少游果然是真相帝啊。
“所以,我们不就是好兄弟咯。比亲兄弟还亲那种。”杨祎笑嘻嘻的说着,还向崔甯挤了挤眼睛。
崔甯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搭话。
张灵夕心中一道光闪过,她觉得她的腐女魂熊熊燃烧起来。
她笑嘻嘻地看着他俩。心里嘀咕,难怪觉得他们俩在一起话不多,但是那种熟悉感又浑然天成。原来有这种渊源。
她开始复盘心中一些模棱两可的感觉。比如,她觉得崔甯似乎不太喜欢杨祎和自己太接近。
刚刚扬起的嘴角,转瞬又僵持在空气中。
如果她的第六感准确,那他们的将来?
这年代……这种感情是大家忌讳莫深的吧。
而且,她觉得杨祎似乎是没有那种意思的。或者应该说是,他自己完全还没发现任何苗头。虽然他很自然的和崔甯出双入对。
至于崔甯,对杨祎肯定是看得比较重的。以成年人的眼光看,他肯定知道自己是什么感情!
“呸呸呸。应该还是我想多了。我应该是上辈子小说看多了,腐眼看人基。他肯定只是简单觉得,竹马好友有了新朋友,有些许危机感!嗯!就是这样!“张灵夕内心马上自我否定,且想了一堆说辞。
理由虽然给自己充分准备了,但张灵夕还是忍不住的瞥崔甯的一举一动。甚至欠欠的琢磨着,来日方长呐,自己要多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