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安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他好。
想要把全世界都给他。
包括把自己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比如一个乖巧懂事的夫人。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时间长了,总会生出感情。
所以四年里,她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不是力所能及,而是一切。
老公绯闻满天飞,今天是当红花旦,明天是火辣秘书,后天又是名媛小姐.......
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他澄清,甚至还抱有一丝嘲笑。
无论他身边的女人有多少,他爱的,始终只有一个。
说起来倒也可笑,一个正牌夫人,却要靠男人心里的白月光,来维护自己最后那点尊严。
有时候许七安倒希望他滥情一些,好歹看一眼自己这个四年的夫人。
可要是他滥情,她还会喜欢他吗?
答案是可笑的肯定。
是的,她依旧会喜欢他。
许七安变成了应朝堇想要的样子,可应朝堇无论怎样她都喜欢。
看吧,从一开始就不能站在等平的天平上,注定了这场单方面付出,不会有任何结果。
可她甘之如始。
她不怪他,这是真的。
因为很清楚,自己在小心翼翼爱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人也在小心翼翼的爱着另一个人。
以前她还想,能让许七安记挂了五六年的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可她这一刻才明白,只要是哪位叶小姐,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就像她自己对他一样。
平心而论,他没错。
错的是这场感情。
刚结婚的时候男人对她很冷淡,那时她甚至有些报复般的想
她爱而不得,
他不也一样。
大不了两人一起痛苦就是了。
可现在呢?
他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她要做那个让他继续痛苦的人吗?
她倒是想。
可舍得吗?
呵.......
*
她悄悄的离开电梯口,准备离开,又想起楼顶的午餐。
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去,但若是看到,总归不好。
而且她猜,那位叶小姐,可能并不知道应朝堇和自己结婚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酸涩。
是呀,无论是出席宴会,他的女伴从来不会有两次一个人的情况,他怕那位误会。
所以结婚的消息,更是封锁的厉害。
甚至有一个单身贵族榜,应朝堇是第一位。
说来,倒也好笑,结婚四年,自己一心做一个家庭主妇,老公却高高排名单身榜。
许七安胡乱的想着,她知道自己眼眶涩的难受,可她没哭。
收拾起摆好却没动一下的午餐,她提起东西,准备俏俏离开。
但门被打开了。
女生娇气的声音里有着小小的蛮横“喂,姓应的,这四年你居然一封信都没有给我写,你也.......”
声音噶然停住。
许七安有些难堪的垂头任她打量。
叶清歌拉了下应朝堇的衣袖,语气莫名
“这位是?”
“叶小姐好,我是应先生雇的保姆,负责每天给他送午餐。”
许七安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语气很缓,说的有板有眼。
应朝堇募的皱眉。
“原来是这样啊”叶清歌转回头,看向那张清绝完美的脸,眼睛里带着痴迷
“朝堇离开我都吃不上饭了,哈哈,不过以后我回来了,朝堇以后都不需要雇保姆啦”
她语气很欢快,像是看见小男友因为见不到自己而委屈是的小得意。
而被抱住胳膊的男人有一瞬的冲动想告诉她,这四年,他一直有饭吃,而且吃的很好。
她准备的很认真。
可也只是想了想。
他看着依偎在身边的小女生,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张扬的爱意。
和许七安那种小心翼翼似乎一碰就碎的光不一样。
似乎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又或者只有几秒。
许七安指尖动了下,抬起头来,清亮的眼睛里是温柔到溺死人的碎光。
她嗓音很轻,像是来自缥缈的远方,有空抓不住的空灵感。
“那就祝叶小姐和应先生,用餐愉快。”
叶清歌没有想这个保姆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只当是应朝堇平时老是提她,连保姆都知道,没有看许七安一眼,只是盯着男人。
女孩子抚了把头发,眼神晶亮
“那我们走吧,我亲手给你做怎么样!”
许七安听到男人清冷磁性的声线,只有短短一个字,却也让她羡慕到苦涩。
他说“好。”
如果当时她嫁他时他婚礼上哪怕不想说愿意,说一个“好”,她也不会受那么多冷嘲热讽吧。
如果老爷子说要个重孙时,他假装应付一个好,也比那句“我孩子的妈只会是她”戳人的轻吧。
如果......
现实就是没有如果。
无论曾经她付出了多少,走过多少荆棘从生却通往他的路,事实就是,这条没有尽头的路,有了终点了。
那是万丈悬崖,
绝不生还。
许七安静静的看着那个背影,眼睛里依旧是平和。
她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故意装作委屈,也没有挑拨离间。
她会离开,当做这四年的婚姻,六年的感情,从来不曾发生过。
这是她能给予的,最后的温柔了。
人似乎总是对即将要失去的东西会有神奇的感应。
在马上转角离开的那一刻。
他回头看过去。
白叶窗的光柔和的洒在那张精致温柔的脸上,连轮廓都温柔到模糊。
他回头了。
按理说,小妻子不该高兴吗?
可望进她眼睛里,才会看到。
那星星点点浮起来的碎光,像是碎了一地的玻璃。
那里很平静,毫无波动。
他甚至看到了她微扬起来的唇角。
那是一种。
释然的笑。
心头狠狠的被刺了一下,他一直向后看,直到那双眸子消失,再也看不见。
就好像,永远,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