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怎么了？”
“没事……”
阿奎纳斯最后看了一眼楼下。
杀手当中的反叛者，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都敲击着他的记忆。
“什么事都没有。”
他转身而去。
……
“咱们去哪？”
三人从平台且战且逃，跳过一个个房顶，瑟努查看着四周的环境，身后的追兵，匆忙问道。
“朋友家。”
阿奎纳斯看着城市的东北角落，高耸于海岬之上一点昏黄忽闪的灯火。
……
三人连跑带跳、带滚、带爬，等到了月亮开始西沉，才到了阿奎纳斯所指的地方——一间点着灯的石屋。
到了木屋门口的时候，身后的追兵早已经不知所踪。赛什和瑟努两个人扶着自己的膝盖站在一边喘气，阿奎纳斯则只身来到门前。
船长没有敲门，而是从衣角撕下一块布头，用怀里掏出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上面画了几道，送进了门缝。
不多一会，门里探出来一个身材佝偻，面容扭曲的小眼睛男人，
“绿帆鬼，你知道规矩的。”
“特殊情况，根特，”船长掏出一把当当作响的钱币塞进那个人的手里，“特殊情况。”
被称为“根特”的男人把钱推开，小眼睛打量一眼还在喘气的兄弟俩，
“你知道我不喜欢生面孔，尤其是这种……祭司，什么的。”
瑟努慌忙查看自己的身上，他既没有穿祭司袍，也没有戴祭司的首饰，完全看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哪点透露了身份。
不过虽然没看出来透露身份的点，瑟努却看到自己身上另外一处异样。
他把自己的手背到背后，开始悄悄地拨弄着什么。
佝偻男缩回门里，但待到身子将将没入门内的阴影之中，又突然从门里伸出来一只手来，“但我听说‘阿尔贡’的孩子们都没了……绿帆鬼，进来吧”，他手往门里一挥，“我的朋友，至少这一次，我不会拒绝你。”
“谢谢你，根特，我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到了房里，佝偻人引三人来到内室，打开地板下的机关，把他们送下了一条幽深黑暗的地道。阿奎纳斯举着火把带着赛什和瑟努穿过地道，来到了深处一扇木门前，他用火把驱动机关，打开木门。
门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而且似乎所有人都认识阿奎纳斯。船长一边跟人回着招呼，一边把两兄弟带到了一间门前画着青绿人脸的房间里，
“我要出去跟人问一下外面的情况，你们在这儿等着。那头是睡觉的地方，吃喝都在那边的架子上，饿了渴了自己拿。”
“行。”
赛什点点头，看到船长离开，他开始去架子上取水，这一路的逃亡实在是把他们折腾得够呛，现在又累又困，喉咙冒烟。
身后的瑟努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他很快发现，这个地方正在城市的中心，那条地道从整个神威的东北角一直开到了这里，
“哥，这个阿奎纳斯到底是什么人？”
“北方来的走私犯，手段很高。”他端起一个杯子，往里看一眼，眉心立刻起来一个川字，又放了下去。
“一个走私犯……走私犯都这么有钱的吗？我刚刚看他在门口掏钱，那一把，至少有好几个‘德拉玛’，那一把都够在白城最好的地段买房了。”
“瑟努，阿奎纳斯的事情具体我并不清楚，”
赛什放下自己检查的第三个杯子，直接端起壶吨吨吨喝了好几口，递给弟弟，
“给你，直接喝吧——但我觉得你也不用太在意了，他有他的生活方式，我们有我们的。神威港是全国最大的港口，三面临水，他们这些人有一点自己的地盘也很正常。”
瑟努接过水壶的手姿势有些异样，他故意双手接，用一只手托在壶底。
赛什看见了，但没有作声。
……
两人随嘴聊了一阵，休整了一会之后，熄灯找地方躺下，两个人说要睡，累的要命，但一个也睡不着。
月明星稀，大厅的喧闹早已平息，那群被纳布煽动起来的家伙至今也听不到行迹。
房间里有一种长着绒毛一般的不安寂静，两个人都理由开口，两个人也都有理由沉默。
两兄弟看了许久的天花板之后，瑟努终于忍不住，
“哥，我们是明晚半夜去跟那个要带我们离开神威的人见面？”
“对，阿奎纳斯是这么说的。”
“……正好，我也不用去神殿了，外面闹成这个样子。”
“是啊……不过我还是想去一趟大图书馆。”
“什么？！”
瑟努翻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哥哥，
“这种情况下？！哥，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那个纳布大祭司很可能已经勾结城里的卫队，把整座城都已经控制住了，我们出去就是自投罗网啊！”
“但是我不去你手上的戒指怎么办呢？”
赛什看着天花板，平静地说道。
瑟努捂住自己右手的中指，低下头，沉重的马镫戒触感实实在在，
“你发现了啊……但是我觉得我不会有事的，你说那个上域摄政在你进去的时候就变成了干尸，但我现在还好好，不是吗，也许那是一次性的呢？我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事，我们不需要冒这种险，这种时候……”
“但你自己取不下来那个东西，不是吗。”
“……”
“你是什么时候戴上那个东西的？”
“记不清了……我当时跟你们进了房间，心里就有些很奇怪的感觉，然后就不知不觉下了楼，等到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是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了。”
“那你自己原本的戒印呢？”
“不知道……我可能一开始就没有戴？我从床上醒来之后，就一直有点朦胧……”
“嗯……”
赛什沉吟着，把两只手垫到自己的脑后，
“那我们只能去大图书馆——”
碰。
一声开门，船长闯了进来，摸着黑抄起一个水壶，灌下去几大口，一抹嘴，
“呵——！赛什，小子，你们俩之前直接从神殿回家，实在是太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