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推门而入,苏绪立时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
金不爻惨叫一声,捂住双眼,夸张地道:“高价求一双没见过这场景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脏兮兮的、极巨化的……
史莱姆。
它呈现出泥浆的颜色,中央的位置有着三个窟窿,大概是眼睛和嘴巴;黏稠的质感泛着油光,看上去十分恶心;整个身躯高达十米,几乎填满了仓库内部,好在或许是表面张力的原因,它并没有往仓库外流出来。
此时,它正像个肥宅一样无力地瘫着,最中央的窟窿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
“这家伙就是恶灵?”苏绪谨慎地没有向前走。
金不爻皱了皱眉,掏出一把小长刀,小心地在它的边缘划了一刀。
泥巴史莱姆的皮肤很轻易地就被划破,里面的黏稠液体开始往外溢出,但很快,伤口便又黏连在了一起,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来半点疤痕。
“不太像。”金不爻道,“但确实有恶灵那种混乱的气息。”
“你打算怎么做?”苏绪问。
“先打一顿再说。”
他甩了一个漂亮的刀花,一个箭步就冲上去,飞快地切了十几下,雪白的刀光伴随着隐隐的破风声,煞是精彩,泥巴史莱姆顿时涌出了大量的粘液。
伤口的回复速度跟不上液体涌出的速度,泥巴史莱姆难受地扭了一下,由于体积过大失败了。
“这一手我可是练了很久的。”金不爻转身,得意地看着苏绪。
苏绪伸出手,正想告诉他小心身后,就见金不爻的脚被粘液缠住,然后趔趄了一下,紧接着就栽进了一地的泥巴糊里。
苏绪:……?我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被动技能?
史莱姆的伤口渐渐愈合了。苏绪走近了些,金不爻正好伸出一只手,含糊地呼喊着救命,虽然有些不忍他一直继续吃土,但苏绪还是掏出一根帕子,在他手上擦了擦,才用力将他拉起来。
“咳……呕……”金不爻呛得脸都白了,“妈的,这玩意儿太粘了,味道跟……咦?没味道的?”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苏绪也是一怔,他拾起一团轻嗅了嗅,果然什么气味也没有。除了看着恶心了点儿,但长得丑毕竟不是它的错……
“没味儿你就感谢老天吧。”苏绪道。
“这玩意儿不好搞啊。”金不爻陷入沉思。
“我有个办法,”苏绪说,“需要你的配合。”
金不爻欣然:“你说。”
“你还是像和刚才那样,冲过去送它一血……”苏绪说到一半,看着金不爻写满了拒绝的表情,笑了笑,唤出自己的书,开口说,“你上去砍,我在后面处理粘液就是了。”
“用你的灵媒?”金不爻不信。
“对。”
“怎么用?”
“它能储存灵力。这些泥浆相当于血液,离开史莱姆后就不再属于生命,我可以将它们吸纳进书中。”
金不爻觉出不对味了,把手一抱,审视的目光投向了苏绪:“你到底还有多少没告诉我?”
苏绪面不改色:“我就藏了一手。”
金不爻哼了一声,显示了自己傲娇的一面后,还是老老实实朝史莱姆走了过去,开始一刀又一刀地划水。
苏绪也一拍书皮,展开书页,牵动灵力将所有脱离了史莱姆的泥浆收进了书中。淡淡的彩光氤氲在书页周围,吸进去的泥浆粘液都变成了深褐色的符文,排列在新的书页上。
泥巴史莱姆痛苦地想要打滚,但最终还是无法挽回地逐渐缩小,在小到只有一米高时,它终于立起了身子,向金不爻使出了扑咬,但速度太慢,金不爻闪身就躲开了。
“嗬……”愤怒的史莱姆艰难地挣扎着,最终还是啪叽一下,倒在了地上,只留下一张粘乎乎的皮。
金不爻松了口气,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胳膊,这只史莱姆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伤口恢复得相当快,他刚才是凭借着母胎单身多年的手速,才让它的伤口始终维持在一定数量。
“收容完毕。”苏绪合上了书。
金不爻又重新闻了一遍身上的泥浆,这次他露出了陶醉的神情:“这个味道……是业绩的味道!”
“别贫了。”苏绪嫌弃脸,“走了。”
“那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金不爻戳了戳他的书皮。
苏绪短暂地思索了一下:“还没想好。”
“那赶紧走吧,在这儿呆着怪傻的。”金不爻隔着衣服搓了搓膀子上的鸡皮疙瘩,空荡荡的巨大空间里就他们俩,自己身上还沾着些奇怪的液体,整个画面有些诡异……
从西城区回到苏绪的小店时,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实际上路上两人还拦过出租车,但由于金不爻满身的泥,司机师傅默默地把车开走了……
后巷几乎没有电灯,苏绪带路,打着手机的手电筒,金不爻跟在后面,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先后从后厨进了小店。
“苏绪?”汤圆从楼上听见声音,噔噔噔跑下来,粉嫩的小脸带着喜悦,一下子飞扑到苏绪怀里,“你回来了!”
苏绪接住她,拍拍她的后背,然后把她放了下来。
汤圆的视线穿过他投向金不爻,脚下往后退了腿,缩在苏绪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金不爻。
“我……怎么了吗?”金不爻指着自己苦笑。
“可能是你太脏了。”苏绪也顺势离他远了点儿,“去、去,别吓到汤圆。”
金不爻翻了个白眼,后退了一步,仿佛在说不屑和他一般见识。
“我去给你拿文件。”苏绪揉揉汤圆,呵呵一笑。
金不爻带来的一沓子问卷还留在店里,苏绪把大堂的灯打开,从柜台里翻出来,一转身走过去,便看见他正接着电话,脸色很不好看。
“……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整张脸阴沉沉的,像是缝了一层黑色的水布。
“怎么了?”
苏绪问道。
金不爻深吸口气,又怒又忧:“特事局的人说,那个泥巴恶灵是诱饵。”
苏绪立刻理清楚了关系:“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不知道。”他摇摇头,气上心头,“特事局那帮家伙,我说怎么没见着影子,原来搁这儿看戏呢!”
原本他就觉得奇怪,恶灵这种事,有一部分也处在特事局的管辖范围,但那边却一直没什么动静,敢情根本就是握着大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