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第二帝国】1870年10月
雨果盯着楼下的面包已经很久了。
现在正是温暖的十月份，巴黎城火红色的落叶飘舞下来。巴黎乱哄哄的一片，人群疯狂地涌向火车站。拥挤、混乱而且肮脏。扑朔迷离的迷雾依然包围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痴呆的目光透过火车站七彩的玻璃，仍滞留下一片灰白。
火车站上方巨大哥特式钟楼的塔尖高高的戳进了灰白的迷雾之中，如同其他千百年来悠久的古建筑一样，已失去了历史的色彩。
在巴黎很少出现的阳光透过钟楼厚厚灰尘的玻璃照射在雨果那双机灵的眼睛上。雨果知道，这阳光并不会持续多久；因为他知道，城墙外不远处的普鲁士士兵已整装待发，火炮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巴黎破烂不堪的城墙，随时准备开火。而巴黎城已经关闭，贵族们慌慌张张地拿着他们全部的家当四处乱窜，穷人则在路边跪着祈祷……但他们做什么也没有任何用处，等待巴黎人民的是一场血光之灾。
他看了看口袋里的项链，镶嵌在项链中央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灿烂的光泽，映照在雨果的脸上，形成美丽的光影。他希望母亲能保佑他这次可以成功。
雨果跳上栏杆，顺着生锈的铁丝滑下去。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了。
他蹑手蹑脚慢慢走下去，尽量在拿到面包前不让其他人发现。
“报纸上有新消息？”
“大家都很紧张……感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了。”
有两个人貌似在墙后面讲话，雨果打了个滚，不漏声色得溜了过去。
希望没有人发现我。雨果心里想。
“听起来像是德国人干的。”
那人停顿了一下子：“德国人为什么感染我们？”
“不知道，也许是想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
声音渐渐远去，雨果继续往前走。
走下幽暗的楼道，雨果来到一片黑暗的平地，老旧的灯泡在黑暗中一闪一闪，让人倍感寒颤。蒸气越来越多，水蒸气分解在空气里，管道不时喷出一些气体。这里是火车站的地下管道，待会儿穿过这里，爬上楼梯就进入了火车站，那里的人更多。
黑暗中，管道了悉悉嗦嗦的老鼠声从身后传来，雨果后背一阵发凉。他使劲咽下去一口口水，从楼梯爬上地面……
他被上下的人流推涌进了人群，他和他们一样，穿着脏衣服，忙碌，而且毫无生气。
车站的周围，全副武装的士兵警惕地巡视着经过的每一个人。他们穿着坚硬的铠甲，手持冰冷的长矛，坚固的头盔遮掩着暗含杀气的眼睛，好像中世纪的死亡医生一般。
民众并不适应这种生活，对这里的一切都怨声载道，但他们毫无办法。
雨果内心十分紧张，紧张中有压抑。
他看了看上头，中世纪的古老壁画朦胧地刻印在火车站的圆状天花板，看起来很高。耶稣神圣的神像被雕刻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从未触摸过的石头上已经长满了青苔。
这里曾经是一个教堂。
“让我们远离邪恶……愿您赐予我们健康，让战争和瘟疫远离我们。”
一个白头发的神父低着头祈祷着。
“大雨已经毁了庄稼，人们就快要饿死了……记住我说的话。”
人们头上顶着迷雾，生来也是在迷雾中。
雨果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他尽量在人群中找到面包店的位置，穿过似潮水涌来般的人群。
爬开紧密的人群，美味而又金黄的面包出现在雨果的眼前。他伸出脏兮兮的手，伸向面包……
就快拿到了，就快要拿到了。雨果的心中有一丝窃喜，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最后一刻，他的心像悬在半空中……
突然，一只雄厚有力的手紧抓住雨果瘦小的胳膊。
“哎呀呀……你想干什么？”雨果抬头一看，一个头戴黑色帽子，身穿大衣的面包店老板露出邪恶的笑容，那是一个奇怪的老头。
“放开我！”雨果挣扎着，被抓住的那只手使劲向后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在这你也敢偷东西！”警卫手紧紧抓住雨果。他的眉毛和眼睛几乎拧在了一起，狰狞地看着挣扎中的雨果，“终于抓住你了。你不是第一次在我这偷东西，对吗？”
他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后便停止了挣扎。他们的行为已经吸引了身边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人们厌恶地看着他。他迅速扫了一眼老头，又赶紧移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不然的话我就把警卫找过来。”老头瞄了一眼雨果的口袋，一条黄金的项链露出来半边，透明的钻石闪闪发光的，“照我说的做！”
雨果连忙用手遮住口袋，脸色苍白：“里面什么也没有。”
“拿出来！我在说最后一遍——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老头浑浊的双眼几乎要跳出来。两只骷髅似的手抓得雨果的手腕一道鲜红的印迹。
雨果咬紧牙关，还是没有拿出来。
“不要跟我拖延时间，我没有耐心。我会把你送到孤儿院去——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老头怒气汹汹地抬起头，对战站在墙边的警察说，“喂，这里有一个贼！”
孤儿院！
这几个字在雨果的心里敲响。就算是坐牢也比待在孤儿院??强——那里没有饭吃，没有自由，每天都要做比他们年龄大的活，忍受非人般的待遇，生不如死……
雨果屈服了，犹豫着看了老头一眼，缓缓地把项链拿了出来。
黄金的项链像在黑夜里的光芒一样吸引着老头。老头一见到这金灿灿的项链眼睛里似乎也在闪烁着光芒。
“你在哪偷来的！”老头问到。
“不是偷的！”
“又偷又骗！滚开！”
老头一把抢过项链，使劲推开了雨果。他用手摸了摸，端详了一番，然后用牙齿咬……
“别咬我的项链！还给我！”雨果喊道，眼泪似乎快要流了出来，拼命扑过去。
“你的？，”老头笑了笑，像甩开瘟疫似的甩开雨果，愤怒地说，“现在是我的了！滚开！你这个该死的小偷！”
雨果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露出难看的神情。
“你干嘛还在这！走开！”老头怒吼道。
几个警察听见了，连忙朝雨果走了过来。
雨果见了，灵敏地跑进人群之中。
“抓住他！”几个警察冲了上来，在人群中追捕。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抓住。雨果往涌来的人群中冲去。
“警察，让路！”警察也跑进了人群中，准备包围雨果。
别停下！他们就在我的身后！雨果竭尽全力往前跑。
跑着抱着。突然，一个警察挡在了雨果的前面。
“终于抓住你了！”
雨果蹲下身子一滑，从警察的裆下面钻了过去……
好险！雨果叹了一口气。
雨果扒开杂乱的人群，继续向前跑。
雨果身旁闪过无数人影。前方，一张大桌子挡住了雨果的去路。
雨果纵身跃起，一下子跨过了桌子。
雨果感觉胃在发出胀痛，里面的东西翻来覆去的。他感觉快要受不了了。
“嘿！捉住你了！你死定了！”一个戴着黑色帽子，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抓住了雨果的衣领，硬生生的把他拎起来……
“放开我！”雨果两只手抓着衣领，两只悬空的腿在不停地挣扎。
“啊！”雨果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在脚上，不遗余力地往警卫地肚子上踢了一脚，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很抱歉。”
他再次用力地爬起来，但这时，他已经被几个警察给按在地上。
“叫你跑！”一个警察狠狠地往他的头上踢了一脚。
“啊！”雨果头脑一阵眩晕，躺在地上，嘴上涌上一股腥味，嘴角流出了一点鲜血。
他知道自己也许永远都起不来了，也许他得在孤儿院待到饿死……不管怎么说，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拿回属于他的项链。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信念。
雨果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审判……
“这里有个病人！”几声尖叫传来，不知那里来的一句话，吸引了所以人的注意力。
密集的人群中突然空出了一个大圈子，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站在中间，没有人敢靠近他。他全身发黑，皮肤裸露处长出来许多颗红色的水脓疱，眼睛深陷下去，脸色苍白，身体快要倒下的样子，向那些远离他的人扑上去，喊着“救命！救救我！”，嘶哑的喊叫里不时传来阵阵的咳嗽声。样子像一个魔鬼。人群中混乱一片。
“别动！”人群中出现了一个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留着一簇灰白的小胡子，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上去像是一名军官。他掏出毛瑟抢，准星对准了疯狂的病人，他的镇定与身边的混乱格格不入。
可怜的病人同时也看到了他，无助的眼神变为了惊恐。是的，他真的疯了，他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
“砰！”一声枪响，弹壳和人同时倒地，那个可怜虫的血溅到了他身后几个人的脸上。
霎时，一切都凝固了。
老军官的枪并没有冒出白烟。开枪的，就站在他的身边，是一个士兵，他已经吓出一身汗。在紧张的汗珠流向眼睛时，失意之下，枪走了火……
“谁让你开的枪！”
人们的目光是震惊的、恐惧的、鄙夷的……最后是愤怒的……
“他们杀了我们的人！”
“……”
“消灭他们……杀了他！杀了他！”
什么也阻挡不了愤怒的民众，黑压压一片的暴民冲向了四周全副武装的士兵，那些高贵的贵族，以及之高无上的皇帝……他们撕裂着，叫喊着，捣毁一切他们憎恶的东西，把一切化为灰烬。他们走上大街，成群结队地砸烂店铺，烧毁教堂，成千上万的包围了皇宫。压藏在心中几个世纪的愤怒、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喷发了出来。
雨果看见了拿他项链的老头。老头急忙把项链，连着今天微薄的薪水一同放进口袋。往门外跑去……
雨果乘警卫不注意，用脚使劲地踩在他光滑的靴子上。
“啊！”警卫在疼痛中放开了雨果。雨果迅速将帽子带在黑色的卷发上，用破烂的衣服捂住口鼻。趁着混乱，追着逃离的老头向门外跑去……
雨果来到门外，凉飕飕的秋风随之而来。
他把手放在破洞的口袋里，头发随着风飘了起来。他很庆幸现在不是冬天。
城市里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有毒的气体和身边的嘈杂声冲击着雨果的脑袋。
雨果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很快就会适应这种刚觉。
刚刚灿烂的阳光早已被现在的高楼大厦给遮挡。抬头看看上空，头上高楼的缝隙里几乎看不到天，雨果想着，如果自己可以到城市的最顶部，又是怎么样的风景呢？
马路上用蒸汽操控的会动小车，路上亮得刺眼的电灯泡，或者是缓缓往上的升降梯……雨果一般都是待在火车站上空的钟楼里，很少下来，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新奇，令雨果应接不暇。
雨果跟着老头走了一段，刚刚叛乱的气息已经消失。他得与老头保持距离。如果拿不到那就偷——这里不好下手，雨果准备静观其变。
城市就是这样，混乱中又不是应有的秩序。
他想的秩序可不是表面的秩序，使这个城市的生存法则：皇帝和贵族压迫着官员，腐败的官员们压迫着比他们低级的百姓，人们又压迫着被迫来到城市工作的农村人——他们大多都是最地层的工人，十几个人住在一个不到五十平方的狭小屋子里，而且工作多、薪水少，别说养活家人，不知每天有多少人累死累活的或饿死在工厂的工地上。
至于雨果，他属于被压迫的老百姓——他有一整个钟楼，虽然名义上不属于他但也不像其他人这么惨。
这可是巴黎——全世界最密集的城市之一。然而还有一点毋庸置疑的——这是这个时代最糟糕的城市。
这里的卫生条件极差，人挤人的街道十分热闹，人们在教会的带领下不洗澡，老鼠满街都是，所以瘟疫就已飞快的速度在这里传播。两边的街道似乎越来越窄，好像随时都要压过来。
老头的新动向将沉静在想象的雨果拉回了现实世界。他闻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抬头一看，身边的人都穿得干干净净的，身上不管是西装还是长裙都一尘不染。他们一个个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雨果，他们好像把雨果看作是瘟神一样，纷纷远离。
雨果对他们的看法感到不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衣服破烂不堪，上面有不少肮脏的泥土，脚下的鞋子早已破了几个洞，还没有来得及缝补……总体来看，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雨果脸红了，把头上的帽子戴的更低些，除了看路基本上遮蔽了他明亮的双眼。
身边的高楼大厦早已消失，在这条路上的都是整齐的庄园，宏伟的庄园显示出一派富贵。庄园里高贵的先生和小姐们在刚铺好的新鲜草地上自由地散步，用人们为他们处理了一些他们认为是低贱的工作。
他们享受着自由与富贵；而离他们不远的两个街区以外的穷人正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在穷困潦倒和饥饿中度过了他们颠沛流离的一生。
这里是巴黎除皇宫以外第二个富人区，这里的大资本家和贵族在这里尽享荣华富贵。他们是辉煌巴黎伟大的缔造者；同时也是最肮脏的罪恶份子。
雨果咬咬牙，他恨透了这些贵族。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今天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自己的母亲也不会……他回想起来曾经那些令人辛酸的往事，酸甜苦辣不时涌上心头。四年前，他和他们一样……
一来到这，无论是一个多么坚强的穷人，在这个时代，永远都抬不起头……
雨果擦了才眼泪和脸上的脏东西，回过神来——他还有任务要做，不能被杂念给干扰……
老头慌慌张张地走进一个街道，他好像发现了雨果，正加速回去。
雨果也加快了速度，转进了一个街道，眼前是一个豪华的庄园。
雨果看见这个庄园，雄伟的房子似乎在诉说着房子主人是多么的富贵。整整齐齐的花盛开在庄园的四周，点缀着美丽的屋子。门口停着的四、五部豪华轿车彰显着主人的显赫地位。雨果知道，就算这不是整个富人区最豪华的房子，也是这里数一数二的。
雨果跑近了一些，躲在庄园外围一颗古老的树下勘察着庄园的情况。戒备并不是特别森严。整个围墙，每十五分钟就会有一分钟的空隙时间。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爬上围墙，翻过去。
雨果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等到最后一个巡警消失在尽头的那一瞬间。他左右观望了一下，立刻跑出草丛，他机敏地爬上围墙。三两步垮了上去。
“啊！见鬼！”雨的手腕被围墙的护栏的尖尖的地方戳了一下，正在流血。
雨果忍着痛，吃力地用一只手爬下围墙。
新的巡警又出现在了尽头之中，雨果紧张一松手，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雨果艰难地爬起来，蹲在围墙护栏下的盲区位置。抬起手，这时，血已经流满了整个手掌，伤口裂开了一大块，手不时一阵钻心的痛。
雨果咬着衣服，用另一只手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料，包扎左手上的伤口。
雨果休息了一会。大约十五分钟后，他潜行着走到了离他最近的窗户那。
“据说……城市中心爆发了动乱，好像快要爆发到我们这里来了！”
“怎么可能？是不是假的？我看不一定。”
“真的！戈登刚从火车站回来，他告诉我的……诶……他今天竟然得到了一条金项链，真是走了狗屎运……”
金项链！雨果心中一阵激动。
“他现在在哪呢？我怎么不知道？”
“他刚刚慌慌张张地跑上了二楼他的房间……好像在躲着什么人，只有我看见了……”
交谈声渐渐远去，很明显这是两个仆人之间在交谈。雨果打开窗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再悄悄关上门。
这是一个厨房，桌上摆满了格式各样美味的食物。雨果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饿的不行了，连忙将一个面包塞进嘴巴里。
雨果继续前进，脏兮兮的鞋子踩在干净的木地板上，流下一道污渍。雨果尽量顶起脚尖，不让他流下行走的痕迹……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还没有传来消息——据说是被军队镇压了。”
“纳威，我不要据说！我要真实的情况！那些长嘴妇整天唠唠叨叨地，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快去查！”
雨果悄悄地经过大厅，一楼并没有什么人。刚刚在讲话的那两个人都走开了，雨果知道自己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不然他们还是会过来的——没准还会把自己关进笼子。
雨果悄悄潜行上去，在上楼梯的时候发出了“当”的一声。
糟了！
“那是什么！”一个老妇人走了下来。
雨果用手抓住护栏，躲到了楼梯下面。
老妇人四处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又走了上去。
啊！雨果的手依然在剧烈的疼痛，刚刚的动作似乎撕裂了伤口，鲜血滴在了地板上。
他看见老妇人走了，又爬了上去。
希望这次没有人了。雨果的心中祈祷。
雨果来到了二楼，二楼甚至比一楼还要少人。雨果很好奇那些人到底去哪了。
二楼就像一个迷宫，无数的房门关着门，没有指示牌，只有几个大大的房间号。雨果并不知道戈登的具体位置，找到他的房间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嘿！一定要守好门！”楼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
“当当当！”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
雨果躲进了二楼的深处，靠着墙，一只眼睛看着楼梯那个越来越大的影子。
忽然，男人停了下来，弯下腰，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血……”男人沾了一点血在手指上，自言自语道。
雨果的心一直跳个不停，越跳越快，越跳越快，他的五脏六腑似乎麻木了。
“喂！”男人似乎呼喊着一个仆人，“这里有谁进来过吗？”
“我……我不清楚。”
“有人闯入！警戒……有人闯入！”男人一把推开仆人，带着几个士兵进入搜素。
雨果往里面爬，躲避男人的追击。但他的血暴露了他，他迟早会被抓住。
“当当当！”男人的脚步声越来愈近。雨果身后靠着一个门，他一无路可走。
男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于此同时，雨果已经打开了身后的那一个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