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明婉是和杨文骞一起走进的包厢房间。杨文骞比她早到,在包厢外的走廊尽头等了她一会儿。覃明婉已经把酒会里的红色礼服换下了,黑色的风衣裹着她瘦削的身子,里面是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牛仔阔腿裤。如瀑的长发低低的束了起来,黑色的大檐帽微微挡了眉眼。一如往常,优雅,知性。高跟鞋换成了朴素的平底鞋,走在杨文骞身侧,身高差更明显些,但气场没有落下分毫。
杨文骞仍旧只穿着酒会那件白衬衫。外套被他留在了车里,理由是穿着太热。
方桓表示,十一月里只穿着衬衫喊热,他的老板可能是头一个。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默默地拐去药店买了些感冒药备用。
推开门走进包厢的时候,牌桌上新一局的德扑刚刚开始。赵舟山正煞有介事地摸着牌,微微掀起一角去看牌面,没抬头,看样子是摸了把好牌,调笑式地朗声说,“骞哥你迟到了啊,罚酒罚酒。”
“好啊,倒酒。”杨文骞没带着覃明婉往牌桌那边走。在近门处的沙发就招呼她坐了。几个女生都在那里。
杨文骞绅士地主动去接覃明婉的风衣与帽子。覃明婉有些愣神,但还是给他了。
“今儿怎么那么爽快,来来来,可得好好喝。我跟你说啊,今天孙皓这小子运气也忒好了点,连着赢了我好几把了,这把我必定逆风翻盘!骞哥你......”
赵舟山的话还没说完,在回头去看杨文骞时留意到了他身侧的女生,先是几分愣神,忽而又展眉一笑,很是惊喜的样子,“覃师妹!好久不见!”
原本坐在赵舟山身边认真看他们打牌的付暖在听到这一句后,眸光迅速地移去了包厢那边的沙发,把手里的爆米花桶一骨碌塞进赵舟山的怀里,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抱住覃明婉,“明姐你怎么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宁黎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场面,眸光在杨文骞和覃明婉之间来回流转,唇角的笑意不自觉抿开。取了一个高脚杯,红酒倒了三分满,笑意盈盈地走过去,要给覃明婉递酒。
刚把风衣和帽子放好,杨文骞走回来十分自然地把宁黎递过来的酒杯顺过来,拿在手里。
覃明婉还没碰到酒杯,就被杨文骞截胡了。
“她最近不能喝酒。”
覃明婉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杨文骞是在说自己因为刚刚烫伤了手,所以最近不能喝酒,以防留疤。但仍觉得这人着实是有几分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小小两点烫伤而已。微微蹙了眉去看杨文骞。杨文骞没给她回应,只在低头品酒。
把眼前这两人的反映收在眼底,宁黎更有兴致了,又软了几分眉眼去招呼覃明婉,“那喝点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喝奶茶。”
“热饮,多糖。”这一句是杨文骞说的,补给宁黎。
宁黎看着杨文骞正要笑。
覃明婉说话了,是和宁黎说的,没去看杨文骞。
“柠檬茶吧,少糖。我现在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正打算迈步往牌桌走的杨文骞有一瞬间愣神。从前她同他说过很多遍她的口味,最喜欢喝奶茶,不加珍珠不加椰果不加任何配料,全糖,冬天喝热饮,其它季节要去冰。只是当时的杨文骞却从不曾放在心上。现在记起来了,她的口味却变了。
宁黎答应了一声好,就揽着覃明婉到沙发上了。女生从不缺话题,包厢里都是熟识的人,互相寒暄,三言两语场子就热了起来。
看着那边几个女生热闹的样子,赵舟山这才微微蹙眉去看正走过来的杨文骞,像在询问什么。
知道赵舟山的没问出口的疑惑,杨文骞拍了拍他的肩,就坐在他左侧的位置。晃了晃高脚杯里的红酒,杯壁玻璃面上模模糊糊倒映着沙发那边的身影,“在陈教授的生日酒会上遇到了。大家也好多年没见了。”
好多年了,心底里把这几个字又默默念了一遍。嘴里有些苦,杨文骞拿了一口酒来吞。
赵舟山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两个人故事始末的人,杨文骞眉眼里的落寞未曾收敛,兄弟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大概齐也能推断一二。赵舟山没再多问,给自己添了酒,和杨文骞碰杯。又招呼着大家打起牌来。
当然,这段故事,宁黎也很熟,耿子辰和付暖,大概也知道些七七八八。
许久没见的缘故,沙发上几个女生正天马行空地聊着,话题从各自近况跑到最新的时尚单品甚至圈内八卦。包厢不算很大,偶尔有几句也能落到牌桌那边。
“小师妹,我听小道消息说,你最近在给‘迟男友’拍新专辑的MV啊,怎么样,他人怎么样?好相处吗?”是宁黎在说话,这声音整好能让杨文骞听得清清楚楚。
杨文骞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迟男友?师姐是说迟问风?”相比起宁黎的音量,覃明婉的声音有些模糊,杨文骞动了动耳朵想努力听清。
“对,你知道的,我手下最近有个新综艺,就想和你先打听打听,看看合不合适邀请他来当嘉宾。”
“如果是上综艺的话,问风应该不错。他综艺感蛮好的。人幽默,也开朗。流量基础也不错。”
“我请你一起来?”
“那得看看师姐这是什么主题的综艺啦,卖力气的话我可不行。问风倒是个壮劳力。”
“小师妹这颜值可就是已经足够瞧的了。”
那边说说笑笑的话语零零散散地落到杨文骞耳朵里,捏着纸牌一角的指尖在纸牌上搓了很久,脸色已经黑下去了几分。
赵舟山还在因为手里的一副好牌洋洋得意,看他半天没动静,手肘往他那边摆了摆,嘴里还嚼着付暖留下的爆米花,“骞哥你这牌还亮不亮了,不会是要输了就不打算亮了吧。”
耿子辰不像赵舟山这个纨绔一门心思全在牌面上,把宁黎和覃明婉那边的谈话大抵也听了七七八八,看着杨文骞黑下去的脸色觉得有些好笑,“他嘛,心大约是不在这牌上了。”
“脸色不好?生病啦?”宁黎不知何时已站在杨文骞身边,微微弯了腰,纤长的手指直接去抽杨文骞手里的牌,也不管牌面如何,直接摊在桌上。
杨文骞微微侧首,冷冷地去扫了她一眼,又挑了眉眼,“故意的吧你。”或许在说牌,或许在说什么别的。
“嗯?”宁黎的挑了眉,唇畔的笑意更甚了,自然懂杨文骞是什么意思,但又很快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温温柔柔地回应,“杨总熬夜工作也要有个限度,好好休息才能更好的为公司创利增收。”
“多谢宁董关心。”杨文骞晓得她在闹些什么,也再懒得搭理她,客客气气地回应了一句。
“客气客气,一家公司不说两家话。”对于杨文骞的反映,宁黎还是很满意的,唇角的笑意没落下来过。转而把手里的酒瓶放在牌桌上,这回是对着其他人说的,“给你们送酒。”
又和赵舟山对了对眼色,指指手腕,示意他时间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