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喊得最大声的是李延和李迁兄弟。
李君晟在上头端坐着,卢家兄弟护着太子。陆子房和姚思杰已经和另外一个杀手打起来了。李廷忙将小皇子李承和小公主拉到身边来,他气得直拍桌子。
恒亲王提了大刀,挡在英亲王前头,英亲王的王妃和恒亲王的王妃都站在身后瑟瑟发颤。
谁知,那杀手杀了一阵便逃跑了,贺连和贾亦真也追了出去,陆子房姚思杰正欲追去,皇上示意不必。
李君晟道:“大家都继续吃饭吧,这没准是谁准备的新年大戏呢。”
恒亲王归了座,英亲王也面不改色地吃饭,英王妃是个识大体的,英亲王家的两位爵爷李衍和李懋都在坐上,方才刺客出来,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动静,现在也已经如常在吃饭了。
那太子李廷拍了拍小皇子和小公主,道:“小橙子,小雪,快回座上吧。”
小皇子李承道:“太子哥哥,那些个人是干什么的呀?怎么那么吓人?”
李君晟看着这两个孩子,向李承道:“承儿,那是宫中的武术表演,供大家玩的,快回去坐着吧。”
睿王很是不悦,道:“陛下,此等贼人竟敢皇宫行刺,实在藐视天威,臣以为,一定要将其捉住,在长安城暴尸三日才能以儆效尤。”
李君晟道:“先吃饭了,贺连和亦真还有你家的两个孩子也都追出去了,拿下刺客肯定没问题。坐下吃饭吧。”
这个不算华丽的宫殿之中,本来是寻常的家常便饭,可因为这两个不速之客,整个氛围比往年还冷清气来。
往年,宫中夜宴,向来是没有什么歌舞的,只有半夜的迎新辞旧的烟花盛会算得上一大观。然而在宫中,却是不比寻常人家那般随意,甚至不如在自家自在。
这些对于平时清静惯了的英亲王,似乎并没有什么。恒亲王是颇有战功的武臣,也没有影响。可睿王心地实在窝着一腔怨恨。
睿王上前道:“陛下,今日行刺用心颇为凶险,请皇上彻查此事。”
李君晟和悦的神色没有什么改变,道:“睿王,贺连贾亦真二人和你家两个儿子都追出去了,若是捉到了刺客,交给你处理便是。”
睿王眼睛一亮,他就等着皇上这句话。便揖手道:“多谢陛下。”
小皇子李承问:“父皇,什么是刺客呀。”
后头站着的郭嬷嬷过来跪在小皇子身边低声道:“小殿下,这是宫中的剑嬉,您且吃饭吧。”
睿王拂袖睨了一眼郭嬷嬷,郭嬷嬷忙退到最后。
小雪坐在后面十分安静。
太子李廷从开始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刺客?是不是正趁他身体抱恙就来宫里闹事了?若是赶着他身体好,一定让他们见识见识他这天下第二的身手。可两个杀手来晃了一下就撤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太子李廷想着想着,突然想起陈良和姜明怎么不在宫中?往年,若是王麒不在宫中,御前四杰几个一定会向门神一样守在一皇上身边的呀。
“父皇,陈良和姜明两个内卫统领怎么不在宫中了?”李廷心直口快,并没有想许多。
李君晟却不高兴,道:“还不是因为你中毒,他们两个去查你中毒的事情来了。”
李廷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什么事都能扯道他头上,李廷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他道:“父皇,儿臣也是为了给您买新年礼物,才不小心着了道。”
李廷嘟囔着嘴,心中愤愤不平,总是觉得哪里不对,自己是在哪里中的毒,确实一点也想不起来。
李君晟神色总是那般从容的,他道:“宫里什么没有,还需要你去外头找?”
“大臣们都知道皇上简朴,现在宫里哪里有什么宝贝。”李廷小声咕哝着,却被他父皇听得清清楚楚。
伺候在他身后的卢安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说话小心些。李廷却不大理会。
李君晟看着李廷,面容依旧清和。李廷以为父皇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目不转睛地看着父皇。时而皱皱眉头,时而瞪瞪眼睛。
李君晟看着李廷,只是微微一笑,依旧继续吃饭。
李廷就不解了,这么大的事,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的也得说两句才对呀。明天可就是万国朝拜了。
李廷憋不住,主动问道:“父皇,明天可是万国朝拜,今日宫里发生这事,怕是不好吧?我在长安街上的时候还遇见一个外臣死在街上呢。”
“哦,是吗?”李君晟不大相信的语气。
卢勇正欲说,卢安示意不要说。卢安向来是比较细心的,人称小陈良。有外臣死在长安街,这么重要的事情,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卢勇疑惑地看着卢安,似乎在用眼神问:“为什么说。”
卢安还是摇头。
李君晟在上头坐着,只道:“明日是万国朝拜,也是这么多年来最盛大的一次,往年只有几十个国家,今年来了二百多个国家,自然是隆重些。陈良和姜明二人去查你中毒的事,也顺便会加强鸿胪宾馆的护卫。”
睿王却笑道:“陛下,姜明和陈良两个是内卫,怎么想着去鸿胪宾馆那边的城防了?这堂堂恒亲王和神威将军在长安,难道陛下不信任他们?”
本来吃饭的恒亲王,听到这话很不高兴,正欲说什么,英亲王示意恒亲王不要多话,恒亲王便不做声。
当初李梦君晟定鼎天下,定都长安,陕西道是直隶京畿。其他处分为十道,陕西道、西疆道、陇甘道、川蜀道、东北道、安北道、山河道、江浙道、闽南道、湖广道、云贵道。英亲王的封地在江浙道和闽南道。睿王的封地在云贵道。三位王爷中,封地最广的事恒亲王,因为确实军功最为卓著。当初皇上定鼎天下,王麒跟在李君晟身边,得了皇上的指点,因此战无不胜,但恒亲王却是完全靠自己的战事经验。在兵法战事上,恒亲王李君健或许仅次于当今皇上,比王麒的军事才能倒要高出一筹。然而,因为恒亲王为人憨厚,不善言辞,因而才言语上经常落人口舌,在长安的威信,反而不及神威将军王麒。当然了,长安城除了君临天下的皇上,最为德高望众的还是英亲王了。
英亲王虽是病弱之躯,在治理天下这方面的英明睿智和当今天子相差无二。恒亲王除了听皇上的话之外,便是听英亲王的话,甚至比听皇上的话还听英亲王的话。英亲王只要一个眼神,他便知道不是说话的时机。虽然不说话,但恒亲王心里还是不大高兴。他向来不喜欢睿王,表现得也十分明显,为此,被睿王穿了不少小鞋。若不是英亲王开解,恒亲王怕是再大的军功,也会被摘得一干二净。
皇上并不是昏君,所有的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偏私。
如今朝廷对睿王的作风是议论纷纷,可大家依旧没看明白皇上对睿王到底是什么态度。
恒亲王没好气地看了眼睿王,睿王很是不屑一顾。恒亲王原想着怎么和皇上是亲兄弟,可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他,皇上真是任人唯贤,并不唯亲。还是英亲王说得对,在皇上的面前,唯能拿功劳说事,其他的,便是一视同仁了。
英亲王不过比皇上大几岁,但因为常年体弱多病,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模样。从那清朗的风骨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风神俊雅的男子。恒亲王则浓眉怒目,颇有神庙里的四大天王的威严,只是少了一分睿智,多了一分张飞似的鲁莽。
李君晟看着这个弟弟,兄妹四个人中,其实就他不知道妹妹君菡的事。英亲王早就猜出来了一二,但知道恒亲王说话总是顾前不顾后,也不知轻重,故而也没跟他说君菡的事。英亲王虽然体弱,却眼明心亮。论智计,他大概是这天朝已知的人中唯一可以和皇上相提并论的。
恒亲王李君健才按捺下心中的愤怒,不想睿王却挑衅似的道:“恒王弟,你总不会有让皇上不信任的举动吧。今日这刺客偏偏就朝我而来,想我这么一个闲散王爷,怎么就让人起了杀心呢?”
坐在皇位的李君晟容色平静如水,道:“睿王,李延和李迁都去捉拿刺客了,现在倒不是朕相信谁的问题,难道你还不相信你两个儿子?”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带着微笑。真真叫人看不出来皇上这话是带着怒意在反驳睿王方才的话,还是随意的打趣。
总之,睿王是不大高兴的。睿王是皇上的堂兄,他这几年也是个闲散王爷,朝中的事物基本都是给儿子们在打理。他心里很是不痛快,因为自己遇见了刺杀,皇上怎么的也表示关心和慰问才对,但皇上只是吃饭,并没有其他的话。
坐在太子对面的英亲王总是那般平静,他这神色和皇上一般无二。因太子李廷坐在对面,所以把这几个人的争执看得一清二楚的。
几位王爷中,他最喜欢的还是英亲王了,当然最怕的也是英亲王。因为英亲王和父皇一样聪明睿智,可正是因为和父皇太像,他总是从这位王叔的身上看到父皇的影子,故而多少有些害怕的。
李君晟看着英亲王,道:“英王兄,这是西域新进的牛乳酪,吃了很是开胃,你胃口不好,可以吃吃这些开胃。”
英亲王笑道:“圣上垂爱,只是臣的胃不大好,不敢多吃这生冷的东西。”
李君晟示意一旁的随侍将自己桌上的一盘牛腩羹赐给英亲王。宫中夜宴,虽然菜大多数和皇上一样,但因为皇上用菜的数量会比其他人多三样,故而有些菜连太子都吃不上。
李廷看到这盘牛腩羹,就香味他已经馋得流口水了,他好想说自己也要,但很明显他今天是闯祸了,没有受罚就是好的,故而没有开口。李廷有些不高兴,但一想到今晚不用守岁,可以自己在自己宫里玩,他心情顿好。
一年到头,他身为太子,每天都被父皇盯得紧紧的,但除夕之夜因为父皇要守岁,宫中的规矩就没那么严格了。平常他都是借口有事不守岁,有时候就算守着守着也会睡着。今年自己玩,那肯定是可以一宿都有精神的。
李廷拿着筷子正在手中转了几个圈,脸上全是得意的笑,他偷偷看着父皇,却不想皇上又看着他。他一个激灵,玉箸掉在地上。
卢安忙捡起来招呼身后的随侍换了一双。
李廷这会子可安静了。
就在这时,李迁李延和贺连贾亦真两个人押着两个装在黑袋子里的的刺客,推倒在堂前。
席中的各位才将目光投过来,看着进来的这几个人。
睿王的眼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李延和李迁道:“启奏陛下,我们已经将刺客抓到了。”
皇上看了郭嬷嬷一眼,郭嬷嬷忙过来牵着小雪公主和小皇子道:“小主子,年夜饭也吃完了,咱们该回宫了。”
小皇子和小公主并不想走,但是郭嬷嬷的神色是不容否决的神色,看这儿两个孩子是在有些害怕,只得上前向皇上行了礼,便下去了。
“很好,睿王,你要怎么处置?”皇上问道。
“陛下,臣认为,这两个刺客身后一定有幕后主使,臣认为,将这两个人先断其手脚,再来拷问其背后的主谋。”
“今日在皇宫发生了这样的事,确实不该。十三,亦真,那就按照睿王的意思,先断了这两人的手脚吧。”李君晟道。
睿王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阴险,他看向李延和李迁。李延和李迁立刻道:“陛下,今日这两个刺客是针对我父王而来,断手脚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
李君晟也不甚在意,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延李迁正欲动手,却见黑布之下的两个身躯拼命扭动。
皇上道:“这是你们绑的?一个刺客至于蒙得这么严实吗?”
李延已经将手搭在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用手使劲一拧,却听见一阵女子的尖叫之声。
在坐的所有人都十分平静,唯独李延和李迁吓了一惊,怎么是女的?
睿王皱眉看着李延和李迁,眼睛阴了阴,左眼皮止不住的跳动,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李延忙道:“陛下,今日是除夕之夜,实在不宜在宫中动如此刑罚,还是将两个刺客押到大理寺的地牢中去,再慢慢审吧。”
“那押下去吧。”李君晟语气淡淡的。
李延和李迁二人额头直冒汗,他准备的两个人,明明是姜明和陈良,怎么是两个女的了?
二人手中拿着的人还在拼命抖动。
里头被绑着的人似乎有话要说。
皇上示意揭开套住的黑袋子,让他们说话。
黑袋子盖着的两个人还在拼命扭动,时而发出挣扎之声,然而明显嘴被堵住。
李延和李迁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他们一直看着,怎么被掉包了。
就在这时,陈良和姜明回来了。
李延和李迁眼睛瞪得老大,手中拿着的人不觉都松开了。
其中一个人摔在地上,她拼命用手将蒙在身上的袋子往上提,贺连随手拉开了袋子,看到袋子里头的人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