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不是呢？
青年显然并没有正面回答老者的话语，虽然，似乎已经暗示了结果。
但！
是不是，在故事里或许不重要，可若是在真相而言…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老者明显是不想就此放弃，仍在继续追问，或者说是巧问道
“先生，您讲自己的故事，又为何要总是讲着中年人，老人，儿童几个词代指呢？”
青年自然是听出了老者的话外之音。
他微微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似是习惯性的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
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胡子了。
又摇了摇头，淡笑道
“教人的时候总喜欢摸胡子，这面具戴久了，也就摘不下来咯。”
没有停顿，他继续解释道
“名字重要么？或许吧，但我这一生有了太多的名字。
不出名的，说了你也不知道，有没有也一样。
出名的，你知道了，反而会因为后世的繁乱评价而误导你的判断。
毕竟，这世上有些对我的评价，我都认不出来了咯。”
带着丝惆怅和无语的话语说完，青年看着眼前陷入思考的老者。
他又补充了一句。
“或许有一句佛经中的道理可以帮你理解一下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若你可见得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了。”
老人顿时一个激灵，仿若醍醐灌顶。
恍惚片刻后，才缓缓的对着那青年一礼，道：“先生的境界，吾不及也。”
青年却没有受这一礼，只是一避，然后道
“我的境界？我也没有那境界啊，我只是活的久了，自然懂的便多了些而已。”
微微挑了挑眉，他又继续道
“也罢，若你想要知道我某一世的名字，我之后加上，倒也无妨。”
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瞬的沉默，似是都在思考着什么。
老人一句弱弱的话语突然打破了这沉默
“那…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
青年对着老人仍在拘谨的动作明显无奈，苦笑道
“不必顾忌，讲吧，我本就是为了让你记下我这一生的。”
老人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几个呼吸后，他道
“那…先生，您又如何能伪装成中年…乃至老年呢？您不是…”
“面具。”青年打断了他的话语。
“面具？面具如此真实，那先生您大可…”
“面具制作不易，再者说了，面具戴久了，会累的…”青年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语，似是早猜到了他会问些什么，语句里，还有股淡淡的无奈。
老者似是又领悟到了什么，也没有继续再发问。
青年见状，也就又继续淡淡的讲述起了之前的故事。
…………
“那是我…第二次和他相见，那一次，我没有伪装，本想在山林好好的歇一阵子，结果…”
…………
公元162年
不知名的山林
一座破破烂烂的茅屋独自搭在了这深山老林之中。
正是正午时分。
一阵炊烟缓缓的从屋内升起。
方圆几里，荒无人烟。
这炊烟，仿佛成了这山林之中的唯一的人迹。
笃笃笃。
敲门声？
荒山老林的，又怎么会有人来找他这个世外之人？
青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转身走向了门前。
吱～门缓缓的推了开来。
然后，门后。
他看到了一个令他无比惊讶的身影！
“你？”他面露讶色，很是惊讶，但多年的修行却让他没有表露一丝在面容之上。
他不信他已经暴露了。
所以，他在等着自己眼前的这位同样一脸惊讶的少年先行表态。
“您好…请问…山下那位樵夫的病，就是您治好的么？您还，真年轻啊。”年轻人面上的讶色也很是浓郁，不似作假。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么。
青年心中了然，继续等着面前人的下文。
“那个…在下姓华名旉（fū），字元化，前些日子在山下行医游学，听闻山上有同道中人，特来求教，多有打搅，还望不要见怪。”
华旉的表情有点儿拘谨，想来，他来拜访时可能是以为自己拜访的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哪想到，竟然是一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人。
也不知现在是不是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了。
他正低着头，默默等着这位青年人的回答。
而青年此时已然知道了前因后果。
心里也在想着。
果然…还是和当年一般，如此好学啊。
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怀念。
只是去交流医道？
自己会的，过去的那些年里，已然教了大半给眼前这孩子。
若再交流，怕是有露馅的危险了。
想归想，他亦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道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正是在下了。”
“啊，打搅了，那位樵夫的病在我看来…”
华旉倒是很快就直接进入了交流状态。
不过青年也很直接的打断了他。
“哎，在外面说话不方便，我们进来说吧。”
“额，也好。”
…………
“进屋后，我就和他简要的探讨完了那个病情，看他还有继续探讨下去的心思，我也便立刻转移了话题，和他讲起了《老子》，《春秋》与《易经》等。”
说道这里，青年顿了顿，看了一眼仍在记录的老者。
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若是有可能，帮我传句话吧，国家若是能更重视点中医就好了…”
老者听了青年的话，停下了手上一直在记录的笔，抬头看了青年一眼，似是疑惑，青年为何不自己去说。
青年显然是看明白了老者的疑惑，道
“有些事，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不方便去说的。”
老者顿时心领神会，也点头道
“先生请放心，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说完，他看着青年暂时还没继续讲下去的意思，便问道
“先生，您不和华佗他讨论医术我可以理解，但您为何要和他讨论经典啊？”
青年无奈摇了摇头对着老者问道
“你不曾深入接触过中医吧。”
“不曾…”老者摇头。
青年了然，继续道
“这也难怪了，我之所以和他讨论这些经典，一是为了转移话题，二也是因为，中医，从来就不是一门简简单单的医学，亦不是玄学，它更是一门哲学，用现在的话来说，它是一门生命的科学！”
“生命的科学？”老者问道。
青年点了点头，又继续道
“不错…天文，地理，人文，尽皆需要了解，因时，因地，因人，三因制宜，亦需懂得子午流注等等，如此，方可为一名合格的医者。”
“其实那些年，我一直在为他打好基础，这些都是令他自己琢磨的，就是直到我到了该走的时候，也还没来得及给他好好巩固一下”
“那次，正好让我看到了他那些年的进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