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镇上最豪华的客栈“仙福居”,叶思音掂量着自己身上的银子恐怕连一天都住不起。正尴尬地带着巧鸥准备离开,哪知背后有一名老者叫住了她。
那老者从仙福居大门中出来,双手抱拳作揖,说道:“老夫姓彭,乃仙福居掌柜。在这里久候思音姑娘。”
“久候?”叶思音心中一阵惊讶,她看看频频摇头的巧鸥,又上下打量了这名老者,说道:“彭掌柜你好,难道你认识我?”
“初次相逢,谈不上认识。”彭掌柜回复道。
“那你等了我多久?”叶思音追问道。
“额……大概一个多时辰吧。”彭掌柜捋了捋白色的长须,从袖兜中掏出一封信,塞到叶思音手中。
“这是……”叶思音接过信,不明所以地看着彭掌柜。
“老夫受人之托,将此信亲自交给思音姑娘亲启。”彭掌柜说着又侧身在一旁,比了个请进地意思,“仙福居内上好的客房也已经给姑娘准备好了,请进。”
叶思音犹豫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来人有交代,说门前会路过一个中等身高,身材曼妙,长发齐腰,带着面色面纱,身穿淡蓝色粗布长裙,又背着一个小包袱的女子。”彭掌柜便说,边看着叶思音身上的特征一一比对,“我等了一个多时辰,完全符合这些特征的只有姑娘能一个人。所以冒昧上前打扰。”
“原来如此。”叶思音犹想了想又继续问道,“那个让你找我的人,是谁?长得哪般样貌?”
“老夫估计那个也只是传话人而已。”彭掌柜说道。
“为何?”
“因为那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彭掌柜回答道。
“掌柜,你就不怕有问题吗?”叶思音问道。
“我们开门做生意,有什么怕不怕。”彭掌柜笑着将叶思音和巧鸥领入仙福居,笑道,“呵呵,何况我们客栈也是有大势力撑腰的,要不然在这小镇上也做不了这么大。”
两人一路跟随彭掌柜,虽然叶思音心中有所忧虑,但是看到如此金碧辉煌的客栈,也不免东看西望起来,彭掌柜也将大堂,雅间,客房,后厨等跟他们一一介绍了遍。
三人顺着楼梯来到三楼,一间房间门口,门口挂着“君归”。彭掌柜站住了脚步说道:“思音姑娘,这就是你的房间了,这君归可是本客栈第二大的房间,是个套房。请思音姑娘不要闲简陋呀。”
“不会的,不会的。”叶思音摆了摆手,心想道:“妈呀,谁出手这么阔绰,居然让我住这么好的房间。今天自己差点就露宿街头了呢。”
“那这位?”彭掌柜指了指叶思音身边的巧鸥,“您这位朋友,我是在给他安排一间,还是?”
巧鸥看了一眼叶思音,心说:“这么大的客栈,要另外开一间,让我一个人住,可能找不到路,倒是都找不到小主人了。”
“哦,没事的彭掌柜,房间就让他跟我一起住。不麻烦你了。”叶思音发现巧鸥在看她,瞬间明白了,不过她心里想的是,“要再开一间是不是额外要付钱呀?额……没钱!”
“好的,好的。有什么吩咐,思音姑娘你尽管说。”彭掌柜笑着答应道,看了看巧鸥暗暗地竖了竖大拇指。
“好的,谢谢你了。”叶思音说着,便准备推开房门。
“额……思音姑娘,老夫多嘴问下。”彭掌柜说道,“你和金钱帮是否有关系?”
“啊?怎么了?”叶思音被这么一问,不知如何回答。
“没什么,就是,那个孩子给老夫支付房钱的银票都是金钱帮的。所以老夫也不敢推辞。”彭掌柜搓了搓手,笑道,“实不相瞒,本店也是金钱帮中一位长老出资开办的。而且在这层,顺着这条走廊到底,是本店最豪华的客房,名叫仕达。这间房被金钱帮长包,如果你认识金钱帮的长老什么的。可以去致个谢,也替老夫多说几句好话,呵呵。”
“哦哦,原来如此。好吧,我会去看看的。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帮我呢?”叶思音连连点头道。
“那老夫先告辞,思音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彭掌柜抬手恭敬地作了个揖,朝楼下走去。
“多谢掌柜。”叶思音也回了个礼,看着手中信封,轻轻地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主人,想这么多干嘛?至少我们现在有地方住了,是不是?”巧鸥一把勾住叶思音的肩膀,嬉皮笑脸道,“我们差点就露宿街头了,谁让你穷呢?”
“说什么呢?”叶思音小嘴一噘,双手一推房门,“走,我们看看这房间怎么样?”
“君归”房内,四周的墙壁全是由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浮在白墙之间妖艳的绽放,淡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套房分内外两间,外间一张巨大的花梨石书案近窗摆放,案上卷着各种名人书法帖子,并放有数方宝砚,各色笔筒,筒内插的各式墨笔如茂林一般。墙边的红木架子上,摆着斗大的一个瓷窑花囊,满满的一囊淡粉色鲜花插在其中。墙上挂着一大幅《繁花似锦》彩画,左右挂着一副对联,其词云:烟波见鹤游,芳华盼君归。房间正中,一张巨大的八仙长桌上摆放着各种时令鲜果和美味糕点。
转过青色纱帘,便是内侧卧房,东墙处便设着一张象牙的卧榻,几床织锦薄被叠的四四方方,正上方悬着绿青色双绣花草的纱帐,体现出一股朦胧之美。西面墙前,摆放着一个檀木雕花梳妆台,墙上钳着一面的菱花大铜镜,台子上摆着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
如果说外屋似文人骚客的书房,卧房则更像阁中少女的闺房。“君归”难道是“少女春怀盼君归”的意思?
“小主人,这房间还真不赖。还真配得上你的美貌。”巧鸥在套房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笑道。
“这两天怎么变油嘴滑舌了?老拿我打趣。”叶思音取下面纱,小脸红红的。
“一万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让我开口说话的主人。而且还有好房子住,可算熬到头了。”巧鸥一把握住叶思音的双手,看表情似乎激动的热泪盈眶,只可惜木偶没有眼泪。
“好了好了,塞翁得马,焉之非祸。”叶思音挣脱了小手,看了看一直握着的那封信,“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鸿门宴。”
“小主人,我大概能感觉出那人的气息。说实话,以他的能力,要出手,早就应该动手。这一路上时远时近的跟踪,又帮助我们一定有什么原因。”巧鸥说道。
“且看且行吧!”叶思音拆开手中的信封,将信纸打开。
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明日午时三刻,芳华北十里太仙庙见。
叶思音觉得笔迹有些眼熟,想了想似乎和草屋内那封信差不多。巧鸥凑过来看了看问道:“小主人,那人约你,你去不去?”
“去!一定得去。”叶思音眼神坚定地说道,“我不想一直被人蒙在鼓里。”
巧鸥拿了起桌子上的果盘递到叶思音跟前,说道:“小主人,这两天也累了。吃点歇息吧。我在外屋给你守着。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谢谢!”叶思音拿了一个蜜橘,剥开吃了起来。
此时,仙福居楼下突然热闹起来,听声音像是有一大波人纷纷来到这里。
叶思音好奇地来到窗边,将窗户掀起一条小缝,倚着窗台向下望去。
仙福居的大门前,整整齐齐地排着十几人的队伍,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华丽且统一,一望便知价格不菲,队伍中一台装饰华丽马车,有两匹纯黑的高头大马拉着,停在门前。
“金钱帮的人?”叶思音看第一眼便觉得熟悉,回想起来和那天在抚涧镇饭馆中遇到的那群人有些相似,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金钱帮的人。
彭掌柜此时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仙福居门口,店中伙计规规矩矩地分列在掌柜身后。
一个金钱帮的人靠近马车,车厢前的兽皮门帘被缓缓拉起。一只鞋头有祖母绿宝石的兽纹皮靴探了出来,随即一个全身珠光宝气的男子由他人的搀扶下,走出车厢。另一名帮众急忙上前,匍匐在地。此人便踏着帮众的后背,下到地上。
虽然看不见这个人的脸,但叶思音从他踏出车厢的一瞬间,便确认这人一定是那只“花孔雀”,金钱帮的少帮主——欧阳贝。
彭掌柜立即迎了过来,点头哈腰地向欧阳贝问好,两人聊了几句,欧阳贝一挥手,有帮众从身上掏出几张银票交到掌柜手中。
彭掌柜收了这几张银票,脸上更加笑逐颜开,有聊了几句,一群人便初拥着欧阳贝进入了仙福居。这架势真堪比帝王接驾。
“哎呀呀,有钱就是好。是不是呀?小主人。”巧鸥此时已经变回木偶,站在窗台上说道。
“那股气息是不是他?你说一会要不要去见见他?”叶思音并没有接话,而是问道。
“气息不太像,应该不是他。”巧鸥摇摇木头脑袋说道,“这种贵公子,如果见了小主人的美貌,必然会起歹心。到时候只会多惹麻烦。”
“好,那就不见。我们明天就直接去阎王庙吧。”叶思音点点头说道。
此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听上去像是有三个人上楼。彭掌柜不吝溢美之词,殷勤地招呼着欧阳贝和一名随从来到三楼,想必是带他们进去“仕达”的套房。
脚步声走到“君归”房门前,突然停了下来。叶思音心中一惊,生怕欧阳贝敲门而入,急忙拿起桌子上的面纱带上,巧鸥也再次化为人形。
“这里今天有人住?”只听见欧阳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