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山城县令衙门
平日里,衙门要是没啥事,那里面的大伙都是准时回家,准时吃饭,
可惜,今天不巧,今儿衙门的事特多,先是鹤大人来访,然后是一堆鸡皮蒜毛的小事,这可把县令老爷忙坏了,忙到现在,才吃上那么一口饭…
“嘿嘿哟哟呵嘿嘿,杭山的水美女儿甜诶~”
忙碌一大早刚吃饱饭的老爷斜靠在官椅上翘着二郎腿,嘴中咬着根牙签,悠哉地哼着小曲。
饭后唱首歌嘿,生活乐似仙诶。
老爷微闭着眼,面带幸福的笑容,神态悠闲慵懒,脑袋时不时随着韵律摇摆。
可惜,休闲好景不长,属下的一阵大喊,打破了老爷的悠闲雅致。
“老爷,大事不好啦,上面来的那个鹤大人现在浑身是伤的倒在咱衙门门口上,看起来好像快要死了!”
“急什么,赶投胎啊!”
老爷愤怒地睁开双眼,一根根眉毛直竖,整张脸胀红得老大,红色的怒气从鼻孔直喷而出,愣是对着前来汇报的属下大骂一通,甚至拿起一旁的惊堂木猛地砸了过去。
“老爷,鹤大人啊。”
属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有些含冤地说道。
“啥?”
老爷闻言愣了下。
“鹤大人,躺在外面,人要死了。”
“那你不早说,快找人救治鹤大人啊!”
老爷走上前,对着属下扇了一巴掌,然后急忙拉起官服,肥硕的大脚大步迈出,带着其他属下跑了出去。
……
北街。
“吴家的枪法真难缠。”
玉女阁阁主躲开刺来的一枪,双脚跺地,身形与吴志拉开数步后,右手捂住左臂上的枪洞,没有继续打斗下去。
“呼。”
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玉女阁阁主有些虚弱且不解地深吸一口气,调整体内混乱的气息,
面对继承曾经江湖第一高手武功的吴志,她可没讨到多少便宜,
纵然吴志现在的情况也不大好,左右臂处被划处无数条深深的鞭痕,血跟不要命似的流着,可她自己也是身受重伤,左臂更是被刺穿了一个洞,
再打下去,自己输的可能性较大。
“多谢阁主赞扬。”
吴志见状也退后数步,同样没有接着打下去。
默默地擦了擦脸上鲜血,吴志面容冷漠,眼神平静无澜地看着玉女阁阁主。
“本座想不明白,我玉女阁哪里招惹你平安酒楼了。”
“玉女阁没有招惹到平安酒楼。”
吴志摇了摇头,否定这个说法。
“这北街客栈是你平安酒楼的?”
“是。”
“今日看来,我玉女阁是败了。”
“阁主,认输是没有用的,今日,只能剩一家。”
吴志再次摇头,眼中的杀意掀起阵阵波澜。
“哼,如果如若今日我玉女阁有一人逃出,你平安酒楼定被江湖众人围剿。”
“我说过,今天,玉女阁全得死。”
“那手底下见真章吧。”
“好。”
吴志点点头,全身的肌肉瞬息间绷紧到极致,然后释放,强烈的气流直接把他的上半身衣服炸裂,露出那坚如磐石的爆炸身材。
右手往枪杆尾一拍,枪身如梭,仿佛跨越了空间一般,瞬间出现在玉女阁阁主面前。
“试试本座这招。”
玉女阁阁主屏住呼吸,真气消散,眼前的长枪忽然被放慢无数倍,速度变得肉眼可及。
手转一圈,巨大的力道使手中的铁鞭如同漩涡一样划出一个大圈后飞速收缩,把距离她眼尖两公分的长枪卡住,无法前进丝毫。
“喝!”
在长枪飞出那一刻,吴志的身影也跟着一闪,出现在长枪身后,当玉女阁阁主卡住长枪那一刹那,他手中蓄势已久的拳头轰然挥出,
“砰!”
一道如同西瓜被击碎般的脆响响起,吴志的拳头打在玉女阁阁主腹部上,同时,玉女阁阁主的腰后炸裂,血肉模糊,破碎的衣衫散落在空中,拳劲冲出血肉,在空气中展现它的强大。
“噗!”
吴志收拳,身子向后退几步,眼前的玉女阁阁主无神地从他身前滑落,整个人跪在他面前。
“为什么?”
玉女阁阁主喃喃着,眼中的神彩缓缓暗淡,脸上的高傲之姿不在,没有不甘,只有无尽的不解。
即将失去动力的心中一直在思考着一个让她魂牵梦绕的问题:
我玉女阁为江湖除害,这难道错了?这次,本座错了嘛?
可惜,时间并不打算让她接着思考这个问题,眼前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开始传来昔日故人的呼唤,现在的她,突然感觉累了,想静静的睡会…
“为什么?因为命运吧。”
吴志仰头闭上双眼,手臂伸平高展,冰冷地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回答,像是在为逝者寻找答案。
这会,客栈二楼处的厮杀声逐渐减弱,战斗也接近尾声。
玉女阁的弟子毕竟刚经历过一战,体力本就消耗许多,在碰上一群体力充满且实力堪比玉女阁的黑衣人,结果可想而知,现场的玉女阁一行全灭,黑衣人死伤惨重。
无数的尸体累堆地上,血水透过缝隙滴落,客栈内下起了让人惊恐的血雨,血滴在剩下的黑衣人身上,他们不语,但是身子却不断轻微颤抖。
“阁主,事情办好了。”
离去多时的何富贵和尤长松归来。
“入队吧。”
“是。”
尤长松和何富贵鞠躬作揖,然后来到剩下的黑衣人的最前排处站好。
“抬馆来。”
吴志对身旁剩下的黑衣人说道。
众黑衣人闻言,走进客栈内,不一会,一口金丝楠木棺材被抬了出来。
“呼呼。”
整天街道被鲜血染得血红,血雾弥漫在周围,凌冽的寒风呼啸,风声带着逝者的喃呀声,场面冷到极点。
“这口棺材,本是王族所享,今日,阁主今日所做贡献,足以享用。”
街道上,吴志对着玉女阁阁主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
“谢阁主今日之死。”
众人齐跪,也磕了三个响头。
“谢诸玉女阁阁主和船帮弟子之死。”
吴志起身再跪三个响头。
“谢诸玉女阁阁主和船帮弟子之死。”
众人也跟着再跪。
“所有尸体找人清理好后入棺,埋在杭山外的福禄林。”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头看了眼面前破败不堪的北街客栈,吴志开口道:
“这客栈,烧了。”
“是,大人,那剩下的四人?”
尤长松疑惑问道。
这里的四人,指的自然是还活着的韩屿三人和还在医馆苟活的张少秋。
“张少秋后面有用,一会派人把她送去总楼修养,至于另外三人,我吴家三代各欠鬼医一脉一条命,死罪抵了,送他们出城去漠城吧,富贵,这事交给你。”
吴志拿出一块黑不溜秋的牌子递给何富贵。
“对了,晋中和富勇(何府的那个何富贵,何富贵的阮生弟弟)撤回来吧。”
“是。”
吴志说完,众人纷纷行动起来,该抬馆的抬馆,该请理的清理,最后再一把火把客栈烧了。
“轰。”
火光冲天而起,整栋客栈陷入火海中,焦炭的黑色不断侵蚀着原来的一切,这栋屹立依旧的客栈最终轰然倒塌,与过去作了个告别。
雄焰跳动,长久不绝,看着眼前的热焰,吴志感觉一只无形的魔爪伸向了自己,要将自己拖入深渊,
无数的逝者在这一刻以幽魂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鬼魅声和尖叫声不绝入耳。
“你们等着,事成后我自会下去给你们赔罪,现在,不是时候。”
一拳轰出,幽魂尽散,眼前的一切重归正常。
……
杭山城外
几名死里逃生的船帮弟子纵马冲出城门,往城郊逃去。
“他妈的,老子就知道这何富贵有问题,我们被他阴了!”
“现在咱们要赶快把这事传出去,兄弟们可不能白死!”
“对!”
骏马飞驰,仅剩的几名船帮弟子一头扎进城郊林子里,正计划着如何报复何富贵。
“铛!”
就在这时,马蹄脚下的深叶中,忽然升起一张绑着无数小刀片的网子,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众人始料不及,全都深陷其中,连人带马被刀片撕碎,连最后的话都还没说出口。
草丛中,一个男子抬头看了眼眼前的景象后,抬起笔一画,本子上的几个名字被抹去。
同一时间,各种相同的状况在杭山城周围不断发生,
杭山城里残存的船帮弟子纷纷出城逃亡,结果无一幸免…
……
一天后…
正午时刻,阳光依旧和往常一样高挂上空,金色的光辉洒向大地,尽显一副生机。
杭山城城外二十里处,
一辆马车在颠簸的小路上独自晃悠着。
阳光透过车窗洒向车内,过了会,昏迷一天的韩屿醒了。
刚睁开双眼的他,眼前所见的第一个人,是正在驾驶马车的何富贵。
一根银针从袖口闪出,韩屿抬手一扔,稳稳地扎在了何富贵的尾椎上。
“哎哟哦,他娘的,小兔崽子!”
“你这老东西,给我死。”
“奶奶的,给老子静点。”
“噗~”
“啪!”
“啊!”
……
折腾一阵后,韩屿无奈地看向窗外陌生的风景,最终接受了现实。
“你们平安酒楼可真是下了一步大棋啊。”
韩屿浑身松软地靠在马车边上,语气幽幽地说道,心中却添了份对于现实而感到无奈的坦然。
“呵。”
何富贵没有否认。
“鹤于洋应该还活着吧。”
“活着。”
“宣传朝廷红人鹤大人威风凌凌,替朝廷清剿了南岭反贼玉女阁和船帮,激起江湖人的仇庭之心,这招,很妙。”
“你小子和那老鬼一样鬼灵。”
何富贵转身看了韩屿一眼,视眼中,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老友。
“不过,你们为什么放了我们三人?”
“以前欠的人情,刚好抵了。”
“不怕我们说出去?”
“三个没啥名气的小家伙能倒起什么风浪,你信不信,你就算把真想说出来,别人也不信,反而会把你削一顿。”
“呵呵。”
韩屿笑了,这点,他信的。
“你就独自一人送我们到漠城?不怕路上出事?”
“送你们去漠城,是楼主说的,我照做便是,至于安全,除非你们害我,不然不会有事,不过实话说,这事外,咱感情是还在的,只不过淡了些,互相有点怀疑,但我想你们不会害我。”
“还有感情?”
“奶奶的,老子要是对你们没感情,你觉得你们能活到现在?老子好歹也是拿你们当作家人来看待。”
“也倒是,那继续当便宜家人吧。”
“随你小子怎么说吧。”
说着,何富贵话题一转。
“不过,你小子到了西漠,鬼主意收着点,西漠那可是高手如云,一不小心就会栽了的。”
“呵。”
“小兔崽子还不当回事。”
“我还能全信你?”
“哈哈哈!”
何富贵仰天大笑几声,对着韩屿竖起了大拇指。
“看来杭山这次,你小子算是懂些了。”
“从云阳到杭山,连续被坑了两次,还不明白的话那就是猪了。”
“哈哈哈,那说说你的看法。”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傻子很多,疯子更多。”
“哈哈哈,他娘的,这脑瓜子就是鬼灵,老子当初被坑了四次才看懂。”
“哈哈哈。”
笑声穿透云层,惊飞林中虫鸟,一路西行,声为断绝,伴随着笑声,韩屿等人迎来了人生的重要篇章。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