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璧说罢，又是寂静了好一阵。
顾怀璧正欲走进，只听见那位老人道：“望君日后道亦正亦邪也是如此坦然。”
坦然到如同“你今日用饭否”。
老人道：“你方才所杀何人？”
顾怀璧怔了一下，道：“一个疯子罢了。”一个仇乱报的疯子。
深林处老人道：“你可知他是你的长辈？”
顾怀璧嗤笑。
老人道：“他是你母亲的叔父。”
顾怀璧眉宇微皱，接着眼睛里大放异彩。顾佩天收养她至今，她也未曾见过什么顾家夫人，如此，这位前辈说的莫非是……她的亲生父母？
顾怀璧迅速把自己眼中如火焰般的希冀一点一点地掩盖起来，装作漫不经心：“这位前辈说笑了，若是家母母家的长辈，在下又何尝不识？”
“哼。”深林里传来一声嗤笑。
紫黑紫黑的天空一下子亮堂起来，好似谁揭开了灯笼上的遮光布，橘黄的阳光一下子洒下，顾怀璧猝不及防被闪了一下眼睛，连忙用手掌遮挡一番。
待眼睛缓和了些，却发现缓缓走来一位身着暗色朴素衣裳的老人，老人双鬓已经花白，鹤发童颜一般，像是个道行高深的人。只是脸上的笑容确是满满的狡黠的意味。
顾怀璧看向他手上拐杖，却发现这位老人扶住拐杖的手上满是皱，却无半分执剑扛刀的茧子。
“你见过你的母亲？”老人揪着自己的胡子。虽是询问，但却是肯定句。
顾怀璧见此景，心下了然。
这位前辈把她灵识引来此处，现下是肯放她离去了。
顾怀璧俯身行礼，声音仍是清冷但不失善意：“多谢前辈。”
她正想抬起头离去，只见那位前辈一着急，揪的力度大了些，后来一把白花花尾部有些黑的胡子便出现在他满是褶皱的手掌中。
顾怀璧：“……”
老前辈：“……”
须臾，老人潇洒地把手里的胡子一扔，道：“你可知为何那些蛊靠近你便亡么？”
顾怀璧眉头一挑，装作好奇：“前辈知道那是什么？”
老人脸上满是骄傲，向前走了几步，如此他便看不见顾怀璧脸上表情：“此蛊不知为何名，不过依我看，此蛊入人灵脉，便可操控人。”
顾怀璧一脸平静，却语气惊叹：“前辈当当真是道行资深！”
心里头却暗道：“我还知此蛊名为噬心蛊。”
老前辈骄傲一笑，抚了抚被揪得不甚对称的胡子，心里对顾怀璧这话很是受用。
他道：“此蛊受施蛊者控制，不同施蛊者养出的蛊并不能和平相处，此时蛊中强大者便可杀另一位施蛊者养出的蛊。”
顾怀璧越听嘴边的笑便凝固了起来。刚刚在荒无渡遇见的蛊，靠近她即化作青烟血水。
接下来，老前辈的一句话字字敲打在她的心里，一字一句如万箭穿心：“你身上灵脉中血中，便有此蛊。”
“你天赋异禀，灵力高强乃是元婴期后期了，此蛊日夜蚕食你的灵力，变得十分凶残，其他非你灵脉中的同类又怎能比的过它？”
“此蛊位于修仙之人灵脉，若有几日灵力消耗过大，损耗了心神，它暴动至灵力暴动，想来也是正常的……”
老前辈还说了些劝慰的话，但顾怀璧脸色失了血色，愈来愈白，却是什么也没听进去了。近日她离开西江月，又一直与人厮杀，一直警惕着，确是心神不稳，灵力暴动情况多了些。
老前辈道：“时间差不多了，小丫头你若是不信，连续日夜运转灵力五日，灵力周转过快，你之前若受过甚么伤，蛊会出来的。”
顾怀璧本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是颤颤巍巍，喉咙发紧地说：“不知前辈为何要说与我？”
老前辈皱眉，眼中满是心疼，道：“我缺个徒儿……时间快不够了，你日后若有什么不测，无地容你，你且来……”
顾怀璧却未听清最后一句，忽然感觉什么东西在把她灵魄抽出来，拉扯得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