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火焰山,解除了熔浆危机,虽没有变得如中原地带那般清凉舒适、四季分明,至少回到黑烟之前的状态,不,比那之前更好一些。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沙石,经过熔浆的一番洗礼,凝固成坚硬但脆弱的矿石。一些村民试着开采挖掘这一大块一大块的矿石,发现其色如珊瑚、润如玛瑙,倒是好看的很,有些手巧的村民在这矿石上雕刻出精巧的图案,制成各种配饰。村里的年轻人就挑着这些矿石配饰,去大一点的布道,与来往的商队进行交换,有时换几石粟米,有时换几斤肉干,来让整个村子的村民,都能够有些许好些的吃食来。这时间稍久,村子倒也比以往要兴旺,村子里的笑语欢声也渐渐多了起来。
红孩儿回到翠云山芭蕉洞,好生歇息,这一趟折腾,倒是把他给累坏了,扑倒在床上,倒头就睡,一连睡了好几天,才醒过来,嚷着要东西吃。秋红端来一些肉脯果干、桃胶羹粥,又让膳房的侍女再多备些吃食。红孩儿好一顿海塞胡吃,才停下手来。
这事以后,牛魔王逢友必吹嘘自己儿子,小小年纪一个人前往北境石漠,搬出个大神来解难救危。把火焰山熔浆事件添油加醋、颠来倒去地说个好几遍。
倒是红孩儿,想了想旱魃上神的话。不如找个师父,好好修习火术。既然连司掌灼旱的旱魃上神都如此说,那自己若不加以进修,岂非辜负了旱魃上神的忠告,也浪费了自己御火的底子。可是,就算是自己有心习火术,可是该拜何人为师呢?四海八荒之中,也不知哪路神仙是精通火术。
红孩儿便苦恼起来,在火焰山下来来回回地踱步。这时,土地公出了来,见红孩儿苦恼的模样便问其缘由,待了解过后,便说。
红孩儿,那便不如先跟着老汉学一些火术,可愿意啊?
土地公,侬还懂火术哇?
那是,想那二百多年以前,老汉是九重天太上老君兜率宫守炉的道人,被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所累,被罚到火焰山做了土地。虽说火术老汉并非神通,但教侬三两招,那还是可以的。
太好了,土地公,快教我。
于是,红孩儿便跟着土地学习火术。那土地也并非庸类,那火术教得有模有样,甚至还会一些三昧真火,怕不是当年在太上老君那儿偷偷地习得。可能太上老君也知有人偷学,也默认其偷学,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倒也是,不痴不聋,不作家翁。
且说红孩儿也跟着土地修习火术也有个一年多了,土地自己修为有限,把会的都教给了红孩儿。红孩儿也学得差不离了,看着像是三脚猫的功夫,却连三昧真火都能够稍有喷发了。
以红孩儿现在的三脚猫功夫的本事,虽说一般的人或小怪兽与之对抗绰绰有余,但若是本事停滞不前,到底是浪费了一副好底子。
玉不琢不成器。那凝固的矿石,是雕刻得越精致,能换的东西也就越多、越好。那雕刻得十分精细的几块矿石配饰,甚至还换回过奶酪、耐旱的植物和作物的种子,这奶酪在这里可是稀罕物,那味道,先别说味道了,那气味嗅着,也会不知不觉滴下口水,而那绵柔的口感,更是让人陶醉。那耐旱的植物和作物的种子就更是好,有了种子,村民在村庄外围种出高大的植物来,可抵御风沙,而作物可以收获,变成粮食,再结下种子,再播种、耕耘、收获,如此一来,粮食稀缺的问题也得到了缓解。日子一久,村民的生活比以前好了许多,甚至还豢养起了牲口。
土地虽已是尽自己所能把会的都教授给了红孩儿,可也感叹自己能力有限,若是红孩儿止步不前,倒也不免觉得惋惜。
红孩儿,老汉把毕生所学都教于侬,可惜老汉学术微浅,以后,可就教不动侬了,侬可曾想过另拜师父?
土地公,我自然是想再提高修为,可我也不知该拜哪路仙神为师呀。
那去造访火神祝融如何?
火神祝融?是哪路仙神?
祝融神司掌火,居住在南溟的海底,侬若是拜他为师,定可以提升修为。
好,那我过几日,便去南溟海底拜访祝融火神。
只身前往南溟。南溟确是浩瀚。海面波光粼粼,看着很是祥和。南溟的水看上去颜色薄薄的,浅浅的那种蓝色,这对于看惯了红色火焰山的红孩儿来说,真是不得不惊叹。白色的鸥鸟与沙鹭在这里的海上空中自在地拍动着羽翼,水里的鱼大大小小,颜色各异,但多为蓝色和蓝黑色。这安详的感觉,连从海那边吹过来的风,都觉得舒适。
那祝融火神据说就居住在这南溟的海底之下,红孩儿可犯了愁,这南溟海底之下,该如何去得。算了,反正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不如先在这崖边待会儿,待个几天也不妨事。红孩儿坐在崖石上,听着脚下几百丈的海浪拍打崖岸的声音,偶尔吐几口火出来。就是这一吐火,倒是招来了一只神鸟。
一只火红得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的美丽大鸟飞过来。停驻于红孩儿面前的半空中。这大鸟真是好生漂亮,浑身赤红如火烧,姿态优美烈火绕。额上三枚金光羽,目似闪电炯炯光。尖喙泛金,下颌深红。双翼粼粼如鲲鹏大翅,尾翎飒飒似金凤长拖。开口问道。
侬个小娃娃,火气倒是不小。看着面生,不像是这儿渔民的小孩子,来南溟做甚?
我乃翠云山芭蕉洞红孩儿,特来南溟,望拜访祝融火神学习火术。
红孩儿,倒是听毕方提起过。
神鸟是哪路仙神?认得毕方神鸟?
我是朱雀。与毕方是旧相识了。
原来是朱雀神鸟。还请朱雀神鸟赐教。
祝融火神居住在南溟海底之下,那里是仙境,尔等凡间人物怕是难以去得。莫说凡人去那儿艰难,即使是那儿的仙神,也不是出入自由。还是有一番规矩在的。
朱雀神鸟略顿了顿。
海天之门。但凡出入南溟海底仙境,就一定要经过海天之门。
海天之门?
不错。那是唯一连通南溟海底仙境与外界的地方,只有海天之门打开,才有机会进出。
那我该如何找到那海天之门进去南溟海底仙境呢?
怕是难了。自从几百年前司掌海棠花的椿神和司掌秋风的湫神为了一条大鱼大闹南溟之后,这海天之门,便不轻易开启。
怎么会这样呢?
这还算好的了,那湫神现在终生禁锢于如升楼当灵公,而椿神可是被除掉了仙籍,被逐出南溟海底仙境,成为这南溟边的一个渔女,但她又是不老不死,永远承受孤独却不得解脱的惩罚。唉,也是一段悲伤的往事了。自此,这海天之门便紧闭,如无重要之事,绝不开启。算来,自那件事以来,海天之门才开启过六回。几百年来才开启过六回啊。小娃娃,听我一句劝,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多谢朱雀神鸟相告知,我便不破这儿的规矩,这就回去。
辞别朱雀神鸟,红孩儿回去了翠云山。一无所获。
又过去了一年,这天,火焰山又开始不太平了。
这火焰山的山口处,竟长出了几棵树来,这既无土壤又缺少水的,竟从岩砾中长出树来,倒真是怪事。本来嘛,长出几棵树来也没什么,这荒芜一片的,能长出树岂不是好事。可是啊,这树却不是普通的树,没有人知道它叫做什么,土地倒是觉得这树似曾相识,也就是叫不出这树的名字来。后来,这树竟飘散出一团雾来,说是雾,却是比雾要薄,且颜色要更发绿一些。也没有人知道这薄雾是好是坏。直到有几个村民倒下了,毫无征兆,直直地就躺倒在地,面色发青,身体倒不僵硬发凉,可就是怎么叫喊,怎么拍打,这人就是不起来、没反应。这时,村民才惊慌起来,这薄雾,居然是毒瘴,这树,就干脆叫它毒瘴树。
这红孩儿倒是感到忧心,问过爹爹娘亲。牛魔王和罗刹女皆不知如何应对。红孩儿便跑去找土地,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土地告诉红孩儿,此树生毒瘴,若要除去此树,须得火烧。
那还不简单?待我吐火烧了这些树。
普通的火没有用,非但烧不灭这些树,还会加重毒雾。须得用纯炎三昧真火。
那我的三昧真火可能烧灭这些树?
娃儿,侬的三昧真火还不够火候,是烧灭不掉那些毒瘴树的。
那该如何?
祝融火神。
红孩儿一听这个名字,便明白了,交代土地代替自己去翠云山芭蕉洞送个口信,便只身去往南溟。
再次见到红孩儿,朱雀神鸟感到诧异。
红孩儿,这一年不见,侬怎的又到南溟来了。
朱雀神鸟,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南溟,仍是求见祝融火神。不过,这次并非为我自己,而是为了火焰山的村民。
侬且讲于我听。
火焰山上突然长出怪树,飘出毒瘴,使得村民昏迷不醒,据说只有纯炎三昧真火可烧灭那毒瘴树,便特来求见祝融火神,望火神出手相助,灭了那毒瘴树,救火焰山受难村民。
唉,还真是造孽。可这海天之门也不是说开就开的。
望请朱雀神鸟想想办法。
我自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带侬去见椿神,据说她有办法打开海天之门。不过这也只是听说,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
多谢朱雀神鸟。
朱雀神鸟带着红孩儿去了椿神的住处。这是南溟岸边山崖上的一座小木屋。红孩儿刚一敲门,这门就开了。朱雀神鸟留给红孩儿一根红色的羽毛,便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