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汽车鸣笛人来人往,各个店家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那家门面到期清仓处理喊了快两年仓也没清完,这家门面装修最后三天也喊了三个月了。夏星萤觉得自己有点恍恍惚惚的,只能任由林初灵拉着从东家串到西家,林初灵挑衣服的时候她会给两句建议,虽然她对自己的审美向来没什么信心,林初灵试衣服的时候她就坐在店里的椅子上发呆,看着外面的世界脑子持续的放空。后来逛到书店,她喜欢的杂志已经上了最新一期,她于是掏钱买了。
林初灵的衣服买好了,夏星萤也没什么要买的,这个时候天刚刚好的就真的下起了毛毛细雨,两个人就掉头打算回去,路上她俩又任性的各买了一只鸡翅。
林初灵的出租屋里,夏星萤又一次任性的决定要在这和林初灵把鸡翅一起吃完再走。
“几点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林初灵看了看表:“才四点,不用着急。”
“你不去学校签到吗?”夏星萤问。
“对哦!还有签到这回事,你不说我都忘了。”林初灵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所以你还去不?”夏星萤继续问。
“去!你等我一下,我们先去学校签到,然后一起去吃饭。”
“好。”
夏星萤坐着等林初灵收拾完才起身,然后关门下楼。雨下得并不大,配合着冷风也可以让人直打哆嗦。她们撑着同一把伞走去学校。显然细雨的到来并没有影响运动会的进行,相反却提高了学生们的热情:学校里的加油声一浪高过一浪,也不知道这是压抑了多久才被允许释放出来的激情。
运动会进行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夏星萤早上在学校知道了周君逸的跳高跳远都得了奖,虽然都不是第一,但她还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三千米的即将比赛开始,阮木兮全副武装,她特地下载了适合跑步用的节奏感很强的音乐,戴了耳机就上了场。不得不说夏星萤是打心底佩服她的,毕竟对自己来说三千米这种比赛就不是为人设置的。可是阮木兮就是去了,不带一丝犹豫的去了,这样的勇气夏星萤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拥有。
三千米的起点和终点之间是多少圈的距离,夏星萤还来不及计算,跑完一圈需要多少分钟的时间,夏星萤也没有认真数,跑道上的人累到极致时发现才跑了一半的绝望,夏星萤也不想去体会。对于跑道上奔跑的人而言,场外的夏星萤不过一个看客而已,而三千米这种比赛除了开头和结尾让人有点激情之外,中间的过程太过乏味,会让人没了看下去的兴致。所以阮木兮和林筱是什么时候倒下的,夏星萤也不知道,当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涌向操场,只有少部分的人留在原地准备葡萄糖水和椅子。夏星萤加入了这一部分人,她觉得现在过去也只有手忙脚乱的份。
阮木兮被许北阳扶上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听说要去医务室的时候倒是摇了摇头。最后夏星萤和其他几个女生把阮木兮送到她的出租屋,照顾她躺下之后才结伴离开。这是第三次了,高中三年的三次运动会阮木兮都参加了三千米,然后又每一次的最后都是由夏星萤她们扶着回来的。
无奈她们又都不是阮木兮,对这种事情至今都无法习惯,到现在还是提心吊胆。
“听说你们明天要开家长会,是吧?”夏星萤回到出租屋就接到了老爸的电话,这也是自国庆之后老爸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嗯,我刚要给你们打电话呢!你要来吗?”夏星萤问。
“嗯,我明天会过来。”电话那一端的老爸如是说。
“好!”夏星萤回答。
“嗯,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我还有事。”
“好!”
电话的忙音传进耳朵,还未开始便是结束,这样的对话有多少次了,夏星萤已经数不清,现在她站在原地默默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的。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和老爸的距离似乎渐行渐远,他总是在外面打工,两人一年也见不上几次,甚至有的时候夏星萤都不知道他人在哪里,父女之间那自从母亲离开后就所剩无几的特有的温情,已经被时间和距离消磨殆尽了吧!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夏星萤沉浸在一道数学题里刚刚找到灵感,安静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响起来的铃声,着实把她吓得不轻。故而即使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周君逸,她的语气听起来也不是那么友善。
“干嘛?”划过接听键后的第一句话,夏星萤说了两个字。
然而周君逸似是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火气,只是带着祈求的语气在电话彼端问她:“明天的家长会,我们不通知他们了好不好?”
“放心吧,我还没通知呢我老爸已经通过小道消息知道了,所以明天我老爸来,他不在家,和你爸也不熟,所以不可能通知到你爸的。”
“那就好。”好像是忽然放下了什么一样,周君逸的语气里听起来全是庆幸。
夏星萤听着他的话,突然就不知道该回什么了,过了好久才淡淡的憋出一个语气词:“嗯!”
“嗯,我先挂了,有事再联系。”
“好!”
手机里再一次响起了忙音,夏星萤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了周君逸说过的他喜欢阳光,可是命运对这个乐观的少年似乎多有不公,认识的第一天夏星萤就知道她的母亲有癌症,具体是什么癌却没人能说得清楚,高二上学期的时候他的母亲离开,他的表情不悲不喜,看不出异样,上次国庆的时候他拽着夏星萤回家,一路上欢脱得看不出心里的沉重,夏星萤却在到家后的第一时间就被伯母告知:周君逸的奶奶也得了癌症,大概也过不了几个月了。
后来,夏星萤在回学校的车上遇到他,他没心没肺的笑着还照顾了晕车的自己一路,他隐藏得太深,深到夏星萤一直觉得世间所有的阴霾都应该与他无关。
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夏星萤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发现还是无法平定情绪安心看书,便跑学校看运动会去了。运动会的最后一个比赛项目是男子4×100米接力跑,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一年进入决赛的四个班级中就有高三12班和高三14班。
场上戴着号码牌的周君逸和许北阳站在了相邻跑道。最尴尬的是最后争夺冠军的时候其他班的人被远远的甩在了后边,而周君逸许北阳齐头并进向着终点进发。
最后的结果是许北阳先一步冲到终点。“果然腿长的人在这种比赛里还是占优势一点”,夏星萤一边在心里给周君逸找着借口,一边和林初灵阮木兮收拾着运动会这几天留下的残局。方城一中的运动会向来都是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无声无息,几乎是比赛一结束人群就全部散完了,连这几天放东西用的桌子都是跑完接力赛的男生抬回教室的,也就别说把场地收拾干净了。
篮球场上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在打扫卫生,夏星萤和林初灵就是其中的两个,也是高三12班唯有的两个,别问阮木兮哪去了,她在倒垃圾。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之后,消失了三天的班主任却出现在了操场。
“都结束了?”他问夏星萤和林初灵。
“嗯!”夏星萤和林初灵异口同声的回答,
“我们班,应该表现得不差吧!”班主任又问了。
“不差,大部分项目都拿奖了,团体总分应该也是前几。”
林初灵的回答让班主任的脸上写满了欣慰:“那就好!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打扫卫生呢?”
“哦!其他人不是都参加比赛累了嘛!我们没有参加的就帮忙做点后勤咯!”林初灵继续回答,夏星萤继续扮演哑巴的角色。
“嗯!好。”班主任说着就转身离开。夏星萤和林初灵也一路吐槽着班主任不负责任的行为相约去吃饭了。
方城一中的校园又恢复安静,好像这三天的热闹就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世界又是一片宁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老师还是继续改半期考试的卷子,他们必须在明天上午九点之前改完并在十点算出总成绩,学生们倒是盼望着学校的网络系统出点问题好让成绩出来得不那么顺利,至少别在明天十点之前出来,这样对于明天的家长会他们也就不那么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