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不明白，你答应了他，我们强强联合不是更好吗？”
“对，对我们蒋家赵家来说是好事。但金陵城不止我们这两个家族对么，林家、沈家、杨家等等。失去了我们的生意，他们那些家族会倒闭的，这和采石场还不一样，怎么着都是卖石头，卖得贵卖得便宜也能卖出去。生产黄包车零件的呢，他们卖谁去？材料不一样。”
“爸，做生意怎么能手软呢，对于竞争对手，就是应该毫不留情地打击。”蒋琬茹接着问。“怎么能够这样做生意呢？”
“你啊，还只是个孩子。只会从商人的角度去看问题。那些商家倒闭了，手底下的伙计被解散了怎么办，成百上千的人，现在找个活不容易，只能等着饿肚子。或者参军上前线白白送命吗？那还有他们的家人怎么办？靠救济吗？”
“我没想过这么多。”蒋琬茹沉默了。
“靠着各种手段把对方打压到无法喘息，这是别人，不是我。我是个商人，但绝不是冷酷无情的商人，我会给予任何人甚至于对手一线生机，让他体面的退出，或者同我再战，而不是把对方逼入死局。正所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以德服人。”蒋老爷正准备点燃一支烟。
“我在帮助别人，其实也是在帮助自己。‘瘦死的的骆驼也马大’我们这么大的家族，被打压点很正常，饿不死。”
“那采石场那边可怎么办，赵家老爷原来就是依靠采石场才发的家。总不能把它抛弃掉吧？万一我们把它抛弃了，赵家老太会怎么看咱们爷俩啊，肯定会觉得是我们父女俩故意在抛掉赵家的产业，发展自己家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解决的，不过咱们得动动脑子了。”
侍者请示是否现在就上菜，赵博默许了。
赵博对服务员说：“暂时就先点这么多。”
方思远看见侍者一个一个地打开餐盘盖，小声对赵博说：“说实话这些菜我都没见过。”
“我也一样。洋人吃那些，全是什么牛排培根，我看无非就是不会做牛肉猪肉罢了，愣是整个端上来配点酱料凑合吃。”赵博看着侍者们还在往餐桌上端菜。
“你还真别说，丝绸之路以前，欧洲人的厨房是没有香料的，做饭吃饭只能烤熟了就吃。根本不会我们中国人的炒菜炖菜什么的。”
赵博看着眼前这盘带血丝的小羊排。“就差把调料洒在活生生的牲畜身上，生者吃了。这一句话让周围的侍者们忍俊不禁。
“不过赵兄到底是体面人家的，又是热菜冷菜生菜的，花样还不少呢。”
“我跟着家里也经常来洋餐厅，不过来的不是这家，城东那家你知道吗，我总去那家。”
“不知道。但是这个培根闻起来可真香。”
“你还没看酒呢，等会上酒让你开开眼界。”
“什么酒啊？”
“说是在欧洲的一个什么酒窖里面酿的。奥匈帝国的国王每年都送这个酒给英国女王。叫什么卡伊，反正我想不起来了。”
“是托卡伊，先生。”身旁的侍者提醒到。
“啊对对对，托卡伊。”
“没想到有钱人的生活这么的有品位。”
“哎，那酒其实就那样，只不过每次去洋餐厅都必点。我凭借自己的口感点了几瓶。”赵博又说：“对了，你饿了吗？要是你饿了就先给你点几个菜。他们还得等一会才能来呢。”
“行，中午去我爸那也没吃饭。就先吃这个培根垫吧一下。”
赵博指示身边的服务员再要一盘培根肉，却听见身后的有高跟鞋在地上踱步的声音，还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然而这个节奏他实在是有点耳熟，便扭过头去。
是蒋琬茹。
原来，蒋琬茹出了洗手间走出错了方向，碰巧看着正襟危坐的赵博和低头猛吃的方思远，纳闷着这两人来这里搞什么鬼。
“蒋。”赵博磕巴上了“蒋琬茹!”
“你们俩来这里干嘛？”蒋琬茹在旁边的空椅上坐下。
方思远缓缓地放下了盘子，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怎么帮赵博圆这件事情。
赵博心想，这是墨菲定律吗？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偏巧就发生了？他刻意挑了这家地处偏僻的地方来请董家吃饭，结果碰巧蒋琬茹也在这里，碰巧这么大的餐厅就被撞见了？这一切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我来带方思远到这吃饭啊。”赵博迅速反问：“你来这干嘛？”
“我爸带我来和洋人谈生意，我出了洗手间就看见你们俩。你们俩两个人吃饭点这么多菜？还预备了三个椅子？”蒋琬茹指了指身边的两把空椅。
“对啊，给你找完翻译，我不得请人家方思远吃顿饭吗，你看他饿的，你说对不对啊，方思远。”
“啊对，我可太饿了，今天中午啊，为了给嫂子找翻译都没来得及吃饭。我大哥说晚上带我搓一顿。所以现在我超级饿的。”
“哦。那这椅子？”
“我们俩来的时候这桌客人刚刚撤走，椅子还没来的及收走。”
赵博让服务生把剩下两把椅子都撤走，这时，服务生抱着两瓶葡萄酒放在了桌子上。
“蒋琬茹，你今天可真漂亮，这红色礼服可真适合你，等我过几个月成年了就娶你！”赵博冷不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转移话题是没有用的，小方啊，这桌子菜都是你和你大哥准备吃的对吧？”
“对啊。”赵博接话。
“没问你，你让人家小方说话。”
方思远咽了一下口水。“对啊。”
“那好啊，我看着你们俩把这一桌子菜都吃完。”
“别介啊，爸不是还在等你吗，你去个洗手间不用这么长时间吧，别让人家等急了对不对。”
“对对对，别让大伯父等急了，眼下正是兵荒马乱的适合，他也那么大岁数了身边没个人，不安全！”
“没事儿，他身边有个翻译，车上还有个司机。今天晚上也没别的‘节目’了，我就坐这看着你们俩吃。”
赵博和方思远浑身冷汗，蒋琬茹说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法改变。今天不但这个宴席得泡汤，而且他们俩还得吃5人量的东西。不止如此，他们俩还得光速吃完，因为要赶紧找个电话联系董家取消这次会见。
“吃吧。”蒋琬茹微笑着，一只手拄着头看着面如死灰的两人。
“大哥？”
“快吃！一会凉了怎么办！”赵博拿起刀叉，屏住呼吸开始吞那只带着血丝的羊排。
“别忘了酒，不能干顾着吃，还得喝酒呢。”蒋琬茹示意侍者把瓶塞打开。
“我给小方，和我的未婚夫倒上酒，我陪你们俩喝！Cheers！”蒋琬茹举杯。
“大哥，我太难了。”方思远欲哭无泪。
“我也是！”赵博拿起酒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