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蚀骨一般的念想......
他一进狱室便直走向她的牢房,粗鲁地攥起陈湘熙的前襟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陈湘熙受了惊,仅剩的布条勒紧白软的后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拳头,想来必是扯动了伤口,咧嘴吸一口气。
不知是有那惧怕的情绪在里面,还是本身就痛得紧,她浑身战栗。
再后来,陈湘熙忘了她何时才醒,何时再度晕厥,
不知多久,他发泄完了,才猛然意识到怀中人又失去了意识。
他的二指被她握在手心,柔软,尽管感受不到温暖。
他见状一愣——若这动作换做以前他怕是要费一番心思动情,只是现在,他垂——起身,搂住她身影消失在牢房。
只是床笫间的玩物罢了,终究不需要多费心思。
只是,为何又要亲自替她沐浴更衣?
“那小鸟快要羽化成羽佳了,现在是她最为虚弱的时刻,要不要趁此——”他话没说完,他已明白他所有意思。
玄离是凶兽,能感受到所有敌对血脉的气息变化。现在正在炼化,若是成功,他们怕是有一大敌。
“不必。”风侍葬开口,“城内现在风雨飘摇,不可离开。”
玄离微顿,随即道:“是。”
风侍葬转身,对着前来的人道:“备车,朕要出宫。”
连着几天的密报都在上报叛徒之事,他故意将这件事情于今日早朝之时宣布,本应该暗中查办的事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看的就是所有臣子的态度。
他早有预判这件事情的主谋,今日一看果然猜对了——只可惜那丹清宫的人了,没想到居然那样忠心耿耿,只服从于佩戴信物的人。
不服从于武力......
有骨气,他欣赏。
只可惜了那一宫好丹药了......
再怎样锋利的宝剑,若不是能为他所用,就根本不值一提。最近昏睡的日子怎么越来越长了?
陈湘熙摇摇头,看着牢房窗外大亮,浑身疼地倒抽口气,脑壳子疼得像被铁勺一勺一勺地往外挖。
她轻轻晃动胳膊,炸得头皮发麻。
她轻微动了动双腿,更疼。
不用说,那地方更加惨不忍睹。
幸好他又替她沐浴一番,浑身落得爽利。
不然浑身粘稠液体真的很不舒服。
回忆梦中往事,陈湘熙有些恍惚——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从阴阳之域走出来也有个十余年了,十四岁到二十四岁.......
从成为护国师到登基称帝到成为阶下囚......十年,兜兜转转,十年。
原来日子这么难熬吗?
和他纠缠了这么多年,应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刻了。
刚退下早朝,风侍葬一身华服未换,突然脚步微顿,略略思索片刻对身边的公公道:
“明日封‘苾懿’为贵妃,去安排。”
公公身子一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为何他在位十余年一直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今日突然要选择纳妃,只能鞠躬道:“喏!”
陈湘熙......
他闭眼,暗自握拳,胡掠过心中的那抹苦涩——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半个月后。
距离上次他过来算算也有半个月了吧?
陈湘熙仰头看着窗外。
那窗子很高,只能看到天空厚重乌云,逼得她心中一阵茫然——这么久不过来看她,是不是忘了她了?
听那狱卒饭后闲聊最近宫中可不太平,有人要暗中谋反篡位,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劝公众人都有所耳闻,却不知根系在哪。
她在一旁听的也心急,暗自琢磨半天心中也有了几个推论,若是照做下去不出意外几日内就能找到所有源头。他为了这件事也曾彻夜商讨过如何去做,却终究无果。
只是这身子被困在这里,那群狱卒不知她是个设么身份不敢随便招惹,却也不搭理她,任由她怎么叫他们他们都置之不理。
终有一天她得到了一个简直是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纳妃了。
据说是苾懿。
那丫头她见过,开国将军的女儿,女红做的不错也一直爱慕他,只是心头愚笨不学无术,好张扬,走时非要压人一等才能顺气。好在生得漂亮,倒也有不少求亲者。
她见过她几面,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一样是雍容华贵的美,犹如牡丹,不细看倒也很难分清谁是谁。
自从她被封为贵妃以后陛下就夜夜不再批阅奏章,到未央宫宠幸她,甚至有传闻不出半个月贵妃已经怀上了龙胎。
这狱卒都纷纷暗自讨论着几年之内她能够被封为皇后,孩儿是否能够封为太子。她在一旁听得很不是滋味,也摸清了他定是不会来,怕是已经忘了她,心中有些戚戚然却只能苦笑万分——当年他宠幸她的时候,她完全不珍惜,现在没有了,到开始念想了。
这都是什么事!
“哟,还真是金屋藏娇哦~”
苾懿一身华服,额上画着一朵三重梅,皙白如藕段的手臂上带着几只通透的翡翠镯子。
她头戴金簪,一步一摇曳,只恨脚下不是一池水不能步步生莲。
她靠近她后故作姿态地伸手打理毫不凌乱头发,故意将手腕上的镯子摇得“叮当”作响,让那狱卒眼都看直了,被她身后的小女婢呵斥一番才灰溜溜地溜走。
那镯子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佳品,想必是赏赐给她的?
陈湘熙扫了一眼就对她没什么兴致了。
以前她是皇帝的时候,什么奇珍异宝还没有见到过?况且雍耀国又是这世上最为富饶的国度之一,她这东西从小就玩腻了。
况且这女人愚钝不已,别人的话藏在心中还想办法隐瞒个三分,她恨不得白自己所想的全部写在脸上,稍有点能耐就藏不住,恨不得全部抖落出来让人去看,说话还颠三倒四。
“这屋子里居然有这样一个美人呢.......只可惜,无人问津呢?”苾懿一双水眸看着陈湘熙含着冷笑道:“无人问津,再怎么美丽,也是不值得的呢~”
真无聊,刚好她也闲的无聊,对上几句不好么?
否则这牢房内的日子,得多寂寞啊!
“呵,”陈湘熙冷笑道:“朕是皇帝,黄袍加身坐拥天下,不需要靠这男人上位。你么......靠着男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和青楼女子又有几分差别?”
苾懿愚钝,被她一句话咽得面色铁青,又想半天说不出来反驳的话,气得双手手握拳,摇着红唇怒道:
“来人,掌嘴!”
“啪!”
“啪!”
从她背后走出来的那几个彪形大汉毫不含糊,几个巴掌扇了上去。那几个人怕是她专门找的,力道很强,却又很有技巧,打下去面色青肿却不伤及骨头。
陈湘熙哪里受得过这种委屈?
她挣扎一番却暗自叹气,只怪这带着咒印的玄铁锁链将她四肢束缚住封印了她的能力。现在的她好似被拔了牙齿铰了爪子的猛兽一般,除了吼声可能还有点威力,剩余的只能任由着阿猫阿狗欺负。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话真是不假。
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流淌,缓缓滴落在地上,巴掌却没停下来。清脆的耳光回荡在牢房之内,震得其余犯人人心惶惶。
“等等,让我先回去请示一番。”苾懿故作阻止的动作慢丝条理地伸出染得红滴滴的手指捂住嘴,歪着头看着牢内的人道:“我先回去请示一番陛下,看看他,是否允许我打你——”她话音一顿,偏着头打量了一番她已经肿胀的面容,冷笑道:
“个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