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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萧元皇从冀州回到临都已有两天了,宋子崇一死,沈亭便率十五万大军支援冀州,大庭国和虞国见此形势都各自撤军,可冀州终是元气大伤。

萧元皇麻木的跪在宋子崇的灵位前,泪已经流干了,乐思看到舅父那毫无生气的身体,哭晕厥了多少次,萧元皇已经记不清了。这满堂的缟素,啼哭的人,终是告诉萧元皇,她敬爱的舅父死了,那个教她武功,教她兵法,护着她,给她父亲般疼爱的舅父死了,死在了她母帝的手里。

“圣旨到,”来宣旨的是内侍人沈婉儿,宋乐思拖着那清瘦的身子,平静的说道:“臣女接旨。”

“陛下圣谕,宋子崇一生戎马,忠义殉国,风烈如存,为尽褒嘉之典,可特与追封鄂王。另则,其女宋乐思秉性柔嘉,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从即日起,封为成乐公主,为保两国永结秦晋之好,故命成乐公主三日后前往大庭国和亲,钦此。”

待最后一个字说完后,宋乐思的心完完全全跌入了谷底,面如死灰。

萧元皇一听,便立即起身不可思议的质问道:“这是母帝的意思?”

“回殿下,是的,这是陛下的旨意。”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赶尽杀绝,我要去求母帝,让她收回旨意。”

宋乐思知道,爹爹一死,陛下也不会放过她,免死狗烹,这不过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陛下会送她去和亲,还留了她一条性命。

宋乐思朝宋子崇灵位看了看,凄凉一笑道:“臣女,叩谢陛下。”

萧元皇看着面前的宋乐思,她一直保护的乐思好像忽然一瞬间长大了,她眼中的光彩就这样慢慢消失了。

萧元皇的鼻尖一酸,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只能轻声唤道:“乐思……”语调中尽是心疼。

宋乐思淡淡一笑,眉眼弯弯,“阿姊,以前是你守护我,现在换乐思来守护你。”

“乐思,阿姊绝不会让你去和亲的,绝不会。”

说完这句话,萧元皇就直奔皇宫。

宋乐思看着萧元皇那不顾一切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轻喃道:“阿姊,你怎还不明白呢!”

萧元皇赶到议事殿时,却被告知陛下政务繁忙,不见任何人。萧元皇知道,这是借口,她只是不想见她而已。

“陛下不见我,那我便在此处长跪不起。”

张公公看着萧元皇眼中的倔强,大有不达目的便至死不休的决绝,知道自己的劝说也是无用,只得无奈叹息。

萧则天在内殿审批奏折,一见张公公进来了,便问道:“如何?”

张自忠自然明了萧则天问的是何事,回道:“殿下一直在门外跪着,说陛下若是不见她,她便一直跪着。”

萧则天不满道:“她想跪,便让她跪着,看朕与她究竟是谁先低头。”

张公公见状,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想:这母女俩,何必呢!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现在瞬时便变的昏沉了,满天的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雨突然就哗啦啦的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珠打在萧元皇的身上,可萧元皇仍无动于衷,任由雨水的击打。

萧元皇自认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便是她的舅父与乐思,她自小父亲便去世了,父亲在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母帝整日忙于朝政,根本无瑕顾及她,因为出生就被寄予厚望,所以她必须比别人优秀,小小年纪便要承担比同龄人更多的课业,课业若是没有完成便要被杖责,甚至还会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宫殿,要跟随母帝上朝,还要学会厮杀,她记得她第一次杀人时才十岁而已。

她十岁生辰那天,母亲笑的是那么温柔,她说:元儿,今日是你的生辰,母亲给你准备了礼物。萧元皇满怀期待的想象着母亲会送她什么样的生辰礼物,这是母亲第一次送她礼物,她想无论母亲送什么给她,她都会喜欢的。可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当她看到她的玩伴被双手困住时,她母亲亲手将利刃递给她,从唇口吐出了三个字:杀了她。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母亲,那么美艳动人的女人,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无情。

她不愿拿,一直将手握成拳头状。萧元皇始终都记得那个场景,她的母亲将利刃扔在地上,那“咣当”一声,刺的萧元皇耳朵疼。

萧则天移步至那个女孩身前,笑容和蔼道:“只要你能杀了她,朕便让你活。”

萧元皇绝不会想到,昔日的好友真的会将利刃指向她,萧元皇只是一味的闪躲,并不反击,可当利刃真的直直刺向她的时候,她想或许自己真这样死了也是极好的。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萧元皇睁开眼,只见人已躺在地上,萧则天捡起地上的利刃,握住萧元皇的手直刺同伴的心脏时,血溅了她一脸,还溅到了她嘴边,鼻尖到处都是血腥味,她想吐,恐惧,恶心,死死的缠绕着她,她喊:母亲,救救我,救救我,我害怕。

可她的母亲只是施舍了她一眼,嘲讽道:废物,没用的东西。说完就转身走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她同尸体呆了一晚,暗黑的屋子,唯一的一束光是那蜡烛散发出的,她不敢去看那了无生气,瞳孔睁的巨大的尸体,因为那双眼睛永远都定格在是自己杀了她。

萧元皇一个人蜷缩在一旁的角落里,她的哀求,哭泣,恐惧,无助,没有人能帮她。

就这样萧元皇十岁的生辰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开始。

雨下的越来越大,直至傍晚都没有要变小的趋势,雨顺着萧元皇那苍白的面容蜿蜒而下,可她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也知道她这样做或许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但她希望她的母帝能对她有一丝的疼爱,能让乐思免遭和亲之苦。

“哟,这不是长姐吗?怎么跪在这儿呀!”

萧元皇抬眸,她知道萧枫桥是来看她笑话的,这天底下想看她笑话的人太多了,萧元皇并未搭理他,只是冷哼一声。

萧枫桥见状,也并不怒,只是弯下腰,与她平视,看着萧元皇眼中的蔑视,萧枫桥笑道:萧元皇,你还有什么资本狂傲,宋子崇死了,你的靠山倒了,你知道吗,是母帝亲手将你的靠山推倒的,而现如今你连你的亲人都护不住,你这个太子有什么用。

萧枫桥见萧元皇仍无动于衷,将手上的伞扔在地上,似乎很是享受大雨倾盆的感觉,又继续道:你只是一个女子,凭什么就凭一句“天降甘霖真龙出”,你就成为阴康的太子殿下,明明我才是母帝的嫡长子,理应是我继承大统,凭什么你叫萧元皇,而我只能叫萧枫桥,太不公平了。不过我想你这太子殿下也快当不了多久了。

萧元皇听到萧枫桥如此一说,也并不生气,只是缓缓的起身,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凉意让萧枫桥胆寒,不屑道:“本殿不觉得你有这个本事能让母帝废了本殿。”

萧枫桥看着萧元皇眼中的讥讽、瞧不起和蔑视,他最讨厌萧元皇的这个表情,感觉在她萧元皇眼里他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长姐,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说了算,咱们来日方长。”

萧元皇知道她这个同母异父的皇弟有几斤几两,也不受他威胁,只是淡笑道:本殿等着。

萧枫桥只觉得自己一拳好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对萧元皇没有造成任何威胁,心中的恕火不由得更大了,感觉自己在萧元皇眼里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正想发作时,议事殿门口便传来了威严的声音:怎么?朕还没进棺材呢,你们俩就要内讧了!

萧枫桥回过身看,只见萧则天站起议事殿门口处,脱下了在朝堂之上穿的黑色玄袍,换上了平常衣裳,虽不似在朝堂之上那么凌厉尖锐,但多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仍让萧枫桥对他这位母帝有那么一丝害怕和忌惮。

萧枫桥一听,连忙低下了头,恭敬的回道:儿臣不敢。

而萧元皇抿紧唇并不说话,也不像萧枫桥一样认错,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那个掌控别人生死的女人。

萧则天看了萧枫桥一眼,语气平淡的命令道:枫儿,你退下。

萧枫桥本还想挣扎想亲眼看看母帝是如何处置萧元皇的,但一抬头,看见萧则天那双不容违抗的眼,又把自己的万般不愿给压了下去。

只得不情不愿回道:是。只不过临走时还恶狠狠的剜了萧元皇一眼,萧元皇也并不同他计较,当做没有看见。

萧枫桥走后,萧则天一步一步走到萧元皇的面前,下这么大的雨,萧则天身上也并没有被雨水溅到多少,而反观沈婉儿因为为萧则天撑伞身上湿了一大片,但姿态仍不卑不抗,伞也没有半分动摇。

萧元皇也只是在心里冷笑:皇权真是个好东西。

母女俩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而站在一旁的沈婉儿当然感受到她们俩的暗流涌动,她们俩在对峙,在等谁先低头,沈婉儿也知道每次母女俩对峙的结果都一样。

最终,萧元皇跪在了萧则天的面前,恳切的说道:求母帝放宋家一条出路。

萧则天看着被雨淋的一身狼狈的萧元皇说道:给朕一个理由。

萧元皇抬头看着面前美艳庄重的女人,这是她的母亲,是她敬爱的母亲,眼中酸涩,或许因为是雨天的原因,又或许是失去了亲人的原因,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土崩瓦解,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声音颤抖道:母亲,我这一生想守护的东西太少了,一个是阴康的黎民;而另一个便是宋家,那是父亲的家,我想好好的守护住父亲最后的惦念。

萧则天听到萧元皇叫自己母亲的时候心还是软了一下的,但也只是一瞬,那柔情片刻便消失了,用凉的刺人骨头的语气说道:知道为什么朕要宋子崇死吗?

萧元皇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也并不回答,便以沉默相对。

萧则天冷笑道:“他在军中威望太高,功高盖住的确是他必须死的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

萧元皇不解了,为何是因为自己。

“元儿,你忘了你被册为太子的第一天,朕是怎么跟你说的。”

萧元皇当然记得,回道:做帝王不能有软肋,唯一的责任就是守护好阴康黎民。

“你还记得就好,你错就错在忘记了自己最应该守护的是什么,你错在身为储君却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人前,你错在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如果你当初守在西洲,不回临都,或许宋子崇就不会死,是你过分的在意害死了宋乐思和宋子崇。”

萧元皇顿时才感觉自己真的身处深渊,无论她有多么努力的想爬上来可都无济于事。

萧则天一说完,就挑剑将萧元皇的素衣划的四分五裂,冷声说道:记住,你姓萧,不姓宋,朕再说一遍你唯一的责任是守护好阴康的黎民,其它的都与你无关。

说完转身就朝议事殿走去,萧元皇朝着萧则天的背影喊道:难道我在乎的你都要一一除掉吗?难道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皇权的傀儡!明明是你无情,是你亲手将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推向死亡,你这是为你自己巩固皇权找的借口,明明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

萧则天听到背后的声音,身体一僵,对着沈婉儿说道:让宋乐思即刻启程,另外太子殿下神智不清,不宜理政,明日将太子送往普陀寺静修,修身养心。

萧元皇一听到这儿,刚刚的气焰全都消失了,只是苦苦的哀求:求陛下放宋乐思一条出路,求您了,陛下,儿臣愿拿太子之位换宋乐思性命无忧。

萧则天听萧元皇如此说,便气的转过身来大怒道:废物,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朕谈条件,这太子之位是朕赏给你的。

沈婉儿一听也是哀叹,这太子殿下怎么就不能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呢!

此时的萧元皇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保护好宋乐思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不管不顾。

萧则天一进议事殿,萧元皇就听见殿里一阵辟里啪啦的响声,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便矢去了意识,倒在了充满积水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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