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宽被宇文亮追上时,心中是怒火中烧的。
宇文亮低声道:“侯爷,你可知那道姑为谁?”
马宽心一下提了上来,急道:“为谁?”
“清平郡主!”宇文亮道,“侯爷,下官劝侯爷回去,带上令公子,到天官大人处请罪。”
马宽一时有些牙疼,清平郡主?那可以天官大人的掌上明珠。恼的是那宇文琳竟然是隐而不说,故意劝自己息事宁人。原来是故意扇风点火。
宇文亮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马宽,道:“侯爷,回吧!”
马宽向宇文亮一抱拳,道:“多谢相告!”说罢,拨转马头,回府去了。
宇文亮摇摇头,这马宽的仕途算是到头了。
回到侯府,马宽跳下马,喝道:“那小奴才在哪儿?”
仆人道:“公子在上房夫人那儿!”
马宽怒气冲冲,走进上房。
房间内,马俊正歪在床上,丫鬟婆子围在周围伺候。
马宽一脚将房门踢开,斥道:“小奴才,你做的好事!”
马宽正妻乃鲜卑若干氏,名若干青,若干乃鲜卑大姓,其族长乃骠骑大将军若干利。而若干青是若干利的远房侄女,因此,马宽才傍上鲜卑贵族,一路升迁至右禁卫大将军。
若干利年老,宇文拓准许其在长安养老,迁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后迁司安,爵长乐郡公。
若干青性格爽利,见马宽怒气冲冲,斥道:“身为侯位,自家宅院怒气外露,给谁看?”
马宽道:“夫人不知,你儿子闯祸了。”
若干青冷笑道:“这长安城是我家打下来的,我儿能闯什么祸?”
“夫人哪!”马宽尽量平复心态,没办法,他一向惧内。“你儿子被何人所伤?夫人知道吗?”
“不就是一个小道姑吗?”若干青不屑的看着丈夫,颇有些恨铁不成纲。“一个小道姑能有多大背景?不过是哪个王府、公府请来做法祈福的。敢伤我儿子,绝不能善罢甘休。”
马宽快要哭了,道:“那小道姑乃是护国公府的清平郡主!”
若干青一惊,道:“谁?清平郡主?不可能,清平郡主怎么可能是道姑!”
马宽道:“长宁王亲自将她送至天官大人府宅。怎会有错?左巡卫长史宇文亮出身护国公府,怎会有错?”
若干青站起身,道:“那要如何是好?”
马宽道:“为今之计,我带儿子到护国公府请罪。”
若干青道:“满长安都知道,清平郡主是护国公的掌上明珠,俊儿此去,凶多吉少。”
马宽安慰道:“夫人放心,俊儿虽有错在先,但己被郡主削去一耳,凉他护国公也不能把俊儿怎么着。再者,我现任右禁卫大将军,护国公还用得到我。”
若干青道:“护国公手下人才众多,不缺你一个。若他请旨将你调往外地,恐怕陛下是很乐意的。”
马宽道:“那更要上门请罪,求得护国公谅解。这样,我与俊儿去护国公府请罪。夫人速往族叔处,请他老人家拿个主意。”
若干青点头,道:“侯爷说的不错,我这就动身。俊儿,跟你爹去吧!”
马俊在旁边早己吓瘫,颤声道:“娘,那道姑不会杀了我吧!”
若干青道:“儿啊!这么长时间了,护国公没有来问罪,就是让我们登门谢罪。听娘的话,没事。”
马俊又转头看向马宽,“爹,你也这认为没事?”
马宽斥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要承担责任。走!”
宇文佑在书房接见马宽父子,他半躺在软榻上,盖着厚裘,他托病不朝,样子还是要装下。
马宽道:“公爷身子可好了些?”
宇文佑道:“冗年素疾,哪有那么容易好的。郧侯今日到府,是有什么事吧!”
马宽一把将马俊扯过来,抬脚踢向马俊腿弯,马俊扑通跪倒。
宇文佑忙道:“尊父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马宽斥道:“小奴才,你自己说。”
马俊向宇文佑叩头,将街上与清平郡主相遇一事如实诉说一遍。
宇文佑心中升起冲天怒火,这天下,竟然有人敢动自己宝贝女儿,真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
马宽见宇文佑面沉似水,心中胆怯,也跟着跪倒,“公爷息怒,别伤着身子。下官将犬子带来,就是请公爷发落的。”
宇文佑斥道:“马宽,你儿子在长安多行不法,按律当诛。念你忠心为国,有些许功劳。老夫出言,未曾惩处。想不到今日连累老夫爱女。”
马俊叩头如捣蒜,他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马宽重重叩头,道:“下官也知犬子罪孽深重,但念在马某为公爷效命多年,为马某这独苗留下一条命。”
宇文佑道:“陛下对你颇不信任,前日拟旨,将你调离长安,是老夫给谏止了。”
马宽一惊,道:“听凭公爷处置。”
宇文佑道:“你将他弄回你老家吧!别在长安惹事生非了。”
马宽道:“下官遵命。明日即行。”
宇文佑道:“我累了,你回吧!”
马宽又叩首,方才扯了马俊,躬身却步,退了出去。
宇文佑目送马宽父子,一直到马氏父子转过影壁,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
再次进入内室,元氏面有喜色,对宇文佑道:“老爷,呼吸己不再急促,脸色己恢复正常。”
宇文佑上前细看,清平的脸色己变色红润,呼吸己很平稳,口中问道:“什么时候吃的药?”
元氏道:“刚刚服下。”
宇文佑道:“没事了。女儿睡一觉就好了。你先休息一下,老夫守上半夜。”
元氏道:“妾身也睡不着啊。”
宇文佑道:“女儿己没事了,你还担心什么?放心休息吧!子时叫你来替我。”
元氏想了想,起身休息去了。
宇文佑坐在女儿床前,细细看她,这一年来,女儿变化不大,好像长高了一些。
半夜子时,清平郡主浑身一抖,睁开眼晴。烛光摇曳中,她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丫鬟婆子皆趴在床边熟睡。
她仔细回想一下,方才想起街上一幕,身子瞬间缩成一团,颤声叫道:“琳哥哥救我!”
叫声惊醒丫鬟婆子,忙不迭的道:“郡主醒了!”
宇文佑出外小解刚回,听见动静,快步走进内室,吩咐道:“去唤醒夫人。”
一丫鬟飞奔而去。
宇文佑轻声道:“平儿,你己到家中,马之天下谁敢欺负你。别怕,你娘一会就到。”
清平郡主慢慢伸展身子,翻过身来,看向宇文佑,轻声道:“爹爹,真的是你?”
宇文佑笑道:“那还有假!你看看,她们几个是贴身侍候你的丫鬟婆子。”
元氏快步走到床边,俯身将清平抱右怀中,口中道:“我的儿,想死为娘了。”
宇文佑道:“给郡主准备点饭食,要清谈一些。”
清平郡主从元氏夫人怀中探出头来,道:“我现在吃斋,不要荤腥。”
元氏道:“你只素不行,你看都瘦成啥样了!”
清平郡主道:“在山上天天习武,女儿身子好的很。”
元氏心疼道:“还要习武,那一定很苦,咱不学了。为娘给你选几个会武的丫头,一并随你修行。”
清平郡主笑道:“娘,不用,在冠里,师父对我很好,师姐们也都照顾我。习武是师父要求的,师父说,求人不如求己,不要事事靠别人,要靠自己,方能一辈子无忧。”
宇文佑欣慰的望着女儿,心中默默道:“尉迟兄,咱们的女儿终于长大了。遵照兄长遗愿,让她远离权利富贵,嫁一寻常人家,平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