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珠帘不卷夜来霜
“不，不必了，我没事。对了，你可见着了珠儿没有？”
“见着了，是她送您过来的，那丫头很是担心呢，好不容易才哄她睡下了。”静淑道。
“那就好，那就好。”
“小姐，您怎么可以这样？您老是想着我们，要我们过得好，那您自己呢？为何您都不多替自己想想呢？就连要走也不告诉我！”静淑生气地说。
“告诉你又能怎样，不就只是徒添伤悲罢了。如今看到你生活得幸福，这就是我想要的了。至于珠儿，我也总算是把她送回你身边了，以后你们姐妹就可以好好生活在一起了。”
“小姐，那您呢？您就真的不能够跟我们在一起了吗？”静淑哭着道。
“我，我该是时候回宫了。”
“啊？回宫？为什么？我们不是才刚逃出来了吗？您不是说过再也不会回去了吗？”
“当时我是以为他真的要赶我走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这样做一切都是为了我。是我错了，我竟然不相信他，我竟然丢下他一个让他独自面对这样的危险！”每当想到这里静琪很是心痛。
“小姐您不要这样啊，皇上他鸿福齐天定然不会有事的！小姐，您要好好把身子养起来，这样您才能够早日回去与皇上团聚啊！”
“如今我只想要知道他是否平安无事，到底伊祁晟的目的是什么？他究竟要准备怎样做！”
“小姐您放心，有九王爷和南宫大人在，皇上不会有事的。倒是您自己，只身混入王府查找五王爷的罪证，万一要是被发现了那该怎么办？”静淑担心道。
“伊祁晟做事滴水不漏，我进去了这么久竟然连一点蜘丝马迹都找不到！就连他的书房我都已经彻底搜查过了，除了看到过几次有黑衣人进出以外，其他什么都找不到！”
“小姐，这太危险了！您就放心交给阿牛哥去办吧，您不要管了！”
“不，阿牛哥行动起来没有我来得方便，看来伊祁晟还是不够相信我。”静琪低声道。
“小姐，珠儿她……”
“你也发现了？”
“我还没有跟她说我们的事。”静淑道。
“没事的，少女情怀总是诗，珠儿年纪也不小了，对一个半个男人动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希望她用情不要太深。痴心错付，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也并不是她的错。”静琪笑道。
“我已经让阿牛哥盯着她了。”
“静淑……珠儿她不会伤害我的。”
“不，她会的，因为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伤害了您！”
“也对，现在我已经输不起那个万一。静淑，难为你了。不过你们要记住，不管你们发现了什么，都不要打草惊蛇，就像平日一样。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来的就留给上天决定吧。”静琪已经很累了，再加上药力的作用，说完最后的一句话后她便睡着了。
稍稍休养了几天，静琪的脸色已经不再苍白了，不过想要下床行走的话还是得再熬上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张福几乎天天都前来探看，今日也不例外。
“欧阳大夫，您早啊。”
“又是你啊张管家，难道你们王府的人都这么闲的吗？就算你天天过来那也没有用啊，她还是不方便见你的，请回吧。”欧阳伟已经见怪不怪了。
“额，这个，小的也只是替主子办事，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张福为难道。
“回去禀你家王爷，就算你天天来，对她的病也不会有多大帮助的。”
“是是是，小的也知道。不过王爷他实在是很记念着卓小姐，所以才……”
“如果他真的如此上心，为何这些天以来也不见他露个脸？哦，王爷是嫌我这地方脏是吧。”欧阳伟打断了张福的话。
“欧阳大夫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王爷他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
“好好好，不需要跟我解释，但愿卓雅明白他的用心。”欧阳伟接着道。
“话已经问过了，你可以回去了。”
“其实，王爷今日想要请珠儿姑娘回王府一趟，好让王爷详细了解一下卓小姐的病，也好让珠儿姑娘为小姐收拾些东西过来。”张福不好意思地说。
“珠儿？小山，去通知夫人，说是王爷要珠儿回王府一趟。”欧阳伟吩咐道。
“哦！”小山是欧阳伟见他无依无靠收来的，平日就在这里跟着欧阳伟学学医术，帮忙做些跑腿的工作。
“张管家，你先等等啊，珠儿马上就来。”
“是是是，您忙去，小的在这儿等便是了。”张福很清楚欧阳伟的脾气，也不敢多跟他嚼舌。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珠儿来了。
“姐夫，怎么了？”珠儿问。
“王爷派了张管家来，说是想要你回去一趟，跟他讲述一下卓雅的病，还有顺道收拾些东西。”欧阳伟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是的，珠儿姑娘，请随小的走一趟。”
“那我先去跟姐姐交代一声。”
“不用了，你去吧，我等下跟静淑说就可以了。”欧阳伟道。
“哦，那姐夫，我先去一趟啊。”
“嗯，好的，一路小心。”
珠儿随着张福上了马车，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王府。
“珠儿姑娘，王爷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你快点过去吧。”张福道。
“是。”珠儿已经在王府住上了一段时日，对于王府的路早已耳熟能详。
“王爷，请问您找奴婢来有何吩咐？”珠儿站在门外问道。
“进来吧。”
“是。”
“卓雅的病怎样了？”伊祁晟问。
“回王爷的话，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身体依旧虚弱，需要些日子好好调养。王爷请放心，姐夫的性格虽然是有些古怪，不过他的医术很高明，相信再过不久小姐的病就能够完全康复了。”珠儿答道。
“嗯，没事就好。她那身子是该好好调理，等下你跟张福去珍品房一趟，本王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上等的药材让你带回去。”
“谢王爷。”珠儿福身道。
“除此以外本王还有件事情想要你帮忙。”伊祁晟道。
“王爷请说。”
“其实本王先前把欧阳伟开的药方拿给宫中太医看过，按太医所说的这药如果再多下一味虫草药效会更好。不过这虫草非常珍贵，并不是一般寻常人家能有的。所以本王特意让人去找了一些上等的野生虫草回来，把它磨成了粉末，你只需要把它放入婉洳的药汤里，每次只要一丁点就够了。”
“好，那我回去跟姐夫说。”珠儿天真地答道。
“你也知道你姐夫的性格十分古怪，要是他知道本王私自拿他的药房给别人评论肯定会不高兴的。万一他到时候为了争面子而不肯合作，反而会影响到卓雅的病。若你是信不过本王的话，大可以拿这些药粉去给其他大夫验证一下。”伊祁晟道。
“不，奴婢怎么会不相信王爷呢？王爷对小姐用情至深，奴婢是知道的。请王爷放心，奴婢一定会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做。”
“好，难得你如此明白事理！对了，以后在本王面前你不需要自称‘奴婢’，平日你跟卓雅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可是……”珠儿的心早已跳出来了。
“不要再可是了，以后你只需要像对卓雅一样对待本王就行了。”
“谢……谢王爷。”
“好了，你先回去吧，记得不要忘了把药粉加进去。”
“是，珠儿告退。”
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而言，此刻显然爱情战胜了理智。珠儿彻底被伊祁晟攻陷了，然而这个遥远而美好的梦，她似乎已经不愿意再醒过来。
珠儿跟着张福领了药材便乘马车冲冲赶回了医馆。
“姐夫，我回来了。”
“哦，回来就好。怎么这么多东西？”欧阳伟看着珠儿带回来的东西道。
“这都是王爷为小姐准备的，王爷说这些都是滋补的药材，很适合小姐服用。”珠儿笑道。
“哦，这样。”欧阳伟也不以为意，继续干着手中的活。
“姐夫，这个虫草是什么东西啊？”珠儿忽然问。
“虫草？哦，应该是冬虫夏草才对。据说这是某种动物的幼虫，冬天的时候它是虫子，到了夏天它会变成植物。这药味甘性温，有秘精益气、保肺补肾、止血化痰的功效，而且由于它的生长十分特殊，所以尤其珍贵。”欧阳伟答道。
“那如果这药让小姐吃了，小姐是不是会快点好啊？”
“这药确实是有保健体格的作用，如果能用上的话对静琪来说无疑是有益无害的。哎，不过你怎么忽然想到要问这个？”欧阳伟忽然觉得奇怪。
“额，没有，我只是看到你的药柜忽然想起而已。”
“哦。”欧阳伟看了看百子柜，见珠儿就站在放有虫草的地方附近，也就并没有觉得怀疑。
“姐夫，我先和小山去把药材放好。”
“嗯，对了，静淑刚才好像在找你。”
“知道了。”珠儿答了就捧着药材进里屋去，而且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是高兴。
“小姐，您最近怎么好像这么累的样子？”静淑问。
“我也不知道，最近整天昏昏欲睡的，才刚起床没多久又想睡了。而且我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没有记性了，竟然连你们的嫁妆我都忘记放哪了！”静琪不安地说。
“小姐，您早在我出嫁的时候就已经把我和珠儿的嫁妆统统交给我保管了啊！”
“啊？是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静琪试图用力地去想，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姐，您不要着急，也许只是大病初愈觉得累了。来，先休息一下，我去给您煎药。”静淑伺候静琪睡下才转身离开。
话虽如此，可是静淑心中很是不安，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事情看来并不单纯。
“阿牛哥，你在不？”静淑忽然叫道，“你打算怎么做？”角落里一抹熟悉的身影回答道。
“这些日子以来你每天盯着珠儿可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特别的，她每天除了到医馆帮忙以外就是留在家里照顾静琪，伺候静琪喝药，几乎都没有出门去过。”
“你确定吗？途中会不会有什么人碰过小姐的药？”静淑道。
“不，从拿到药材以后到煎药再到送往静琪手上，一直都是由珠儿亲自负责的，途中肯定没有任何人碰过。”
“那会不会是她……”
“我检查过药渣，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不行，阿牛哥，请你把这封信和这只手镯交到大少爷手上，事关重大，我们不可以再这么下去了。”静淑果断道。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静琪就拜托你了。”影子随着声音消失在院子里。
自从静琪带着静淑离开村子以后，阿牛亦跟着参军去了。由于阿牛在小时候曾经有学过武功，再加上他在军中的表现十分出色，所以他很快就被挑选进了影子部队，专门从事情报、暗杀等工作。南宫齐知道了以后，就干脆把阿牛安排到静琪身边，任他跟着静琪做事，暗中保护静琪。
“照你这么说，静琪的情况是越来越差了？”欧阳伟听了静淑的话之后很是疑惑，他的医术不可能出错，可是他又不能够解释现在的状况。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小姐她如今的情况好像很严重似的。”
“其实我最近给她把脉的时候也发现她的脉象有些不妥，但是一时间我又说不上这是什么问题。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开的方子都是些滋补提神、养精益气的温补药材，服用以后理应精神抖擞，而不是像她现在这样整天昏昏沉沉的。”欧阳伟道。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静淑问。
“不要慌，咱们还是先观察一阵子再说吧，说不准是因为她大病初愈，一时抵触了药性也不一定。”
“我知道了，不过稳妥起见，小姐以后的药还是由我亲自负责吧，不然的话我也不安心。”静淑道。
“好，就这么办吧。时候也不早，我该上山采药去了，大概明天中午就能够回来。”
“嗯，我知道了，路上小心。”静淑目送欧阳伟离开以后才转身返回。
夜已经深了，静淑独自回到房间，昏暗的烛火随风摇曳，于静淑而言，此夜又将是一个无眠的晚上。
“姐姐，早啊。”珠儿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
“早。抱歉，今个儿睡过头了。”
“不要紧，姐姐每天又要照顾家里又要打理医馆的，我做这点儿小事不算什么。对了，小姐的药我都已经煎好给她送去了，你就安心地吃个早饭休息一下吧。”珠儿笑道。
“麻烦你了，珠儿。”
“傻姐姐，这点小事你还有跟我道谢啊？我们可是亲姐妹，以后啊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就尽管说！”
“既然这样，我还真有事想让你帮忙。”静淑道。
“嗯？什么事，你说啊。”
“小姐的身体不好，我实在放不下心，所以我打算以后多花点时间去照顾小姐，毕竟我跟了小姐这么久，她的需要还是我打点的比较好。至于医馆方面，就交给你和小山了。”
“这样也好，姐姐你放心吧，以后你就在家里专心照顾小姐，医馆那边就交给我们好了！”珠儿的反应让静淑好疑惑，到底这是为什么呢？如果珠儿真的是下了药，那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答应的啊。
“姐姐，你怎么这样子看着我？难道我的脸脏了吗？”珠儿说着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不，我只是觉得你长大了不少。”静淑道。
“嘻嘻，我说姐姐才是呢！出嫁以后你整个人都变得贤淑了起来，做事也比以前有计划多了，不再毛毛躁躁的。”珠儿笑着说。
“人总是会变的，只在乎变得好或不好。”
“我觉得姐姐现在很好啊，而且姐夫又那么疼你，真是让人羡慕呢！”
“既然羡慕，那就干脆让小姐也给你指一户人家好了。”
“这可不行，如果连我都不在了，那谁来伺候小姐啊！”珠儿摇头道。
“你这个鬼灵精，快干活去吧，你姐夫快回来了。”
“知道啦，你赶紧把早饭吃了吧。”说着，珠儿转身出去了。
从那天起，珠儿每天都在医馆里帮着小山做一些杂务，而静淑则留在家中专心照顾静琪。可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静琪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好像越发沉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