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月再向周围扫视一圈说到:“任何人若能找到答出此问的人,小女子奉上十万两银票,望各位奔走相告。”说完在杜银的下人中找了几个还算精明的在一旁整理递交的答案。
杜银踱步走到沧月身边道:“我既然答应姑娘找人,姑娘为何还要这些人与我抢生意?”
沧月看着一拥而上,又一哄而散的人群,邹起了眉头,说到:“有竞争才有动力,杜公子若能找到人,这银子也是可以拿走的。”
杜银拍拍手里的锦盒:“果真是风水轮流转,我杜某花钱买扇面,姑娘你花钱找人,咱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你这便签问得荒唐,不似我这扇面来得实在,只怕姑娘要失望了。”
沧月冷哼一声:“闭上你的臭嘴,你这扇面送不送得出去还另当别论,却在此挖苦我。”
杜银错愕:“姑娘知道我这扇面是要送人?”
沧月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个问题,一、为何要在冬天写扇面?二、为何这么着急找我写扇面?甚至愿意出十倍的价钱。三、你平时装把扇子用这么好的锦盒?”
“这不是问题,三个问题我用三个字就可以回答:我喜欢。”
“我听人说:商人是狐狸,会用最小的力气捕最大的猎物”
“我不是个合格的商人。”
“不如公子将扇面放于此处,明早再来取如何?”
“不可”
“为何?”
“你若拿走扇面,我何处寻你?”
“杜公子可将我看管起来,小女子不介意。”
杜银握了握拳又松开:“你猜对了,这扇面我确实要送人,那公子喜爱扇面,天下皆知。得到那人在此的消息时,我刚好看到了你的便签,今日这机会难得,不可错失。”
“这么说,杜公子不是看中小女子的字?”
“此言差矣,若不是看中姑娘这字,如何将此扇送与贵人。此处书画名家虽少,却还是有的。”杜银说完看了看依然邹眉看着那处越来越厚的答案,要等的人还未出现,继续说道:“杜某开始还以为姑娘乃贪财之人。”
“你认为得没错。”沧月答话。“与你不同的是,小女子虽爱财却是取之有道。”
杜银笑出声来:“姑娘武功好,说什么都是对的。刚对我锁喉之胁,也算得是取之有道?我杜家世代为商,不曾犯事,家族日益壮大,也琢磨出一些门道,商有商道,书有书道,各行其事,何为取之有道?”
“不谋不义之财!”......
冬日里昼短夜长,落日渐红,白光隐退,梅花树的影子从院子里到屋内。沧月还是没有等到要等的那人,看着一份份答案,直到最后一张也不是找到想要的。酉时已到,杜银率众准备告辞。“姑娘,酉时已到,杜某还有要事就不陪着姑娘了,后会有期。”
正在此时,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书童,气喘吁吁,面色通红,满头大汗,十五六岁模样,皮肤黝黑,五官倒是精致,此时一副焦急的神色,让周围人也跟着急起来,处于变声期的少年,用沙哑的声音不停地嚷道:“沧月姑娘,沧月姑娘......”身后还跟着七八个高手,步伐稳健,身轻如燕,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沧月仔仔细细打量一番面前的书童,确定不认识之后,并没有答应,看这情形,是福是祸也说不准啊!这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他应该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才对,难道是他?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难道是为了这十万两银票?莫非有人要谋财害命?早就知道女孩子单独一个人在外面不能露富,更不能带这么多现银,这下惨了,这书童带着这么多高手,我不一定打得过呀!防人之心不可无,安全起见,我还是先偷偷混在人群,暗中观察为好。
书童挤进人群站定,嗓子依然沙哑:“谁是沧月姑娘?”人群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沧月再人群中偷笑,心想:今日幸好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姓名,不然此刻就被全民捉拿,毫无藏身之地了。
书童见人们纷纷摇头,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嘀咕了一句:“实在是笨。”然后重新问了一个问题:“今日写下便签,用十万两银票求答案的姑娘在哪里?”
杜银见偷偷躲进人群的沧月,唇角微微上扬,心想:呵!今日竟忘了问这姑娘名字,果然人如其名,乃是沧海明月。看她躲躲藏藏,多半是自己要找的人没找到却要被人抓了去,真是有趣。恰巧此时手下来报,“主子,若再不去恐迟了,这次机会难得,错过可惜。”看了一眼,人群里露出一丝慌乱的沧月,最终转身离去,正事要紧。
众人纷纷退让,齐齐指向低头遮面准备跑路的沧月,书童见沧月滑稽的模样,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姑娘你躲什么?”
沧月见跑不了,只好正面迎击,况且目前还有帮手不是?打量四周时,哪还有杜银等人的身影,看来早已趁机离去。于是对着书童吼道:“不管你们是谁派来抓我的?本姑娘武功盖世可不怕你们啊!但是如果你们想要的是这十万两银票,看在你这书童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只要你们不动手,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吼完,沧月为自己明显壮胆的嗓门感到无比懊悔。
书童听闻此言,不停地点头:“我等正是为十万两银票而来。”
沧月闻言惊得花容失色,难道真遇上谋财害命的了?谋财倒是好说,千金散尽还复来嘛!但若是害命的话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哈!
书童见沧月面色不对,询问道:“姑娘为何如此神情?莫非便签已经有了答案?”
沧月眼前一亮,哈哈笑道:“没有,没有。”对呀!对呀!怎么没想到会是有人想出了答案呢!难道是下午看到的答案太失望,内心已经对答案不抱任何希望了?
“请姑娘打开看看。”书童双手递上信后,恭敬地立在一旁。
沧月微微一笑,接过信,有些疑惑又有些期待,找了几个时辰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若还找不到他,要去何处落脚?明日又从何处去寻他?早知是今日这番情景,当初来之前就应该先告知他,这一路走来,风尘颠簸,以为可以给他惊喜,安慰他,没想到却连人都找不到。
当那熟悉的字迹落在沧月的眼里时,如看见了漫天璀璨星河般,明亮耀眼,她终于找到他了,她总算找到他了。沧月的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他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
书童见沧月欣喜的表情,松了口气,语气也跟着欢快起来:“公子此时有要事在身,请姑娘在此稍候,他会尽快赶来。”
夜幕西沉,医馆渐渐少了,却依然零零散散在医馆的各个角落,总有各种各样的病痛,让他们无法选择地在不同时间来到这里,希望可以减轻痛苦,一部分人获得了重生,一部分人获得了希望,而有一部分人坠落绝望的深渊。看病的大夫,送药的伙计换了人,燃尽的灯添了新油。
灯火摇曳,男子从暮色中走来,青衫玉冠,皎如玉树临风前,萧萧如松下风,面容俊朗,如琢如磨,一见难忘,再见倾心,好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书童上前拱手作礼:“公子,你来了?”
男子面无表情,点头致意,看向坐在长凳上快要睡着的沧月,唇角带笑,“你这爱吃蒲公英的兔子,可等久了?”
沧月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这是他?竟然长得如此好看?这些年这家伙都吃了些什么?面无表情时,肌如白雪,面容清冷,衣袂飘逸,如寒冬冰霜拒人千里;眉眼带笑时,齿若含贝,如春日暖阳醉人心。长成这样,让人怎么活?
“是不是没吃东西?饿了没?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如清风吹拂,撩拨心弦。
沧月有些把持不住,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他,笑着说到:“不算久。喏,给你买的。没舍得吃。”男子接过糕点看了看,提在手中,视线落在她的发上。“你一路风尘赶来,还没好好休息吧?看,头发都乱了!”说着抬手为她整理有些零乱的发丝,动作自然流畅。
“还请向公子通报一声,我杜某还有重要的话未与公子说。”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公子已给过你机会,请回吧!”书童下逐客令。
沧月皱眉:“好像是杜公子的声音。”
“你认得?”男子温和地问道。
沧月点头又摇头,男子邹眉,对书童吩咐:“让他进来。”
“公子的提议,杜某同意了,之前是杜某目光短浅,望公子海涵,杜某在此给公子赔罪了。听闻公子素来喜爱折扇,杜某今日求得这扇面,十分凑巧。乃是这医馆里一位便签姑娘所写,书法脱俗,自成韵味,不输城中笔墨大家,再次恳请公子收下薄礼。”杜银恭恭敬敬地作礼,对公子说了一番话,发现男子身旁站立的沧月时,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公子要急着见的人是沧月这小姑娘,看来今日阴差阳错的撞了好运。
书童见公子微收下颚,上前接过杜银身旁小厮呈上的锦盒打开后递给公子。见他玉手轻落,利落地打开折扇,看了扇面,眼神却是喜中带怒。杜银见公子如此神情,心想:公子既然喜欢却为何发怒?今日这礼大概送不出去了!
公子放了折扇,关了锦盒,吩咐书童:“东西收好!”转身看向杜银时面若冰霜,说:“礼我收下了,你的事,明日我找人到你府上详谈。”
“如此甚好。多谢公子,杜某告辞。”杜银心下欢喜。随后看向沧月微微拱手:“今日多谢姑娘,后悔有期。”
见杜银走远,书童眉眼绽开了,跑到公子的面前,开心地说道:“杜银这厮在茶楼时被公子气得够呛,没想这么快就想通了?脸皮够厚。”
“像他这样有野心的人,只要有钱赚,是从来不会在乎表面上的尊严的。”说着,公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书童说:“把折扇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