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惠和和惠和的男人。桌子上是乱七八糟的麻将,地上全是瓜皮纸屑,椅子歪歪斜斜地放在各个位置。惠和的男人躺在床上叹气,惠和扫了地摆好椅子,拢拢头发,问丈夫:
“还欠多少钱?”
“一万。”
“今晚必须要给吗?商量商量过些时间,打个欠条呢?”
“不行啊。”
“有这么霸道?”
“就是怕闹啊,黑胡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天天死喝,喝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千万不能闹,一闹我这党员撤了,职务也没了,对门那王八羔子早就巴望我下台呢。娘的,就吃了这个黑胡子的亏!”
“我叫你赌我叫你赌!干啥子不好,也学着瞎闹,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黑胡子胸脯拍得铁铮铮响,我也想试试运气嘛!”
“就你那运气!也不想想挣几个钱的辛苦!我瞎了眼才看上了你!白干了个村长,除了配个车一穷二白!”
“老婆,咱妈去哪儿不依赖我这辆车?你和妈说一下嘛,先借着,一定还的!咱们那积蓄不是都存定了嘛,到期了第一件事先还你妈!”
“如果到期第一件事你先押上赌,咱们就离。”
惠和说着,搁下笤帚,慢慢走到梳妆台前,取出一个生了锈的青花洋铁筒,青花洋铁筒里还一个绣花袋子,将东西取出来,递给男人。
“你好好数数吧!”
男人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老婆老婆,怎么回事,你还背着我藏私房钱!”
“妈今天偷偷塞给我的。别说我给你还了赌债,妈饶不了你!”
“多少?”
“正好一万!”
“不是,老婆,妈怎么了,出手这么阔绰,没事给你什么钱,你把我赌的事情说出去了?”
“你先发个誓把我今天说的都烂死在肚子里我就告诉你!”
“行行行!我发誓我要是出去乱说了我不得好死!”
“好吧,我那个鹿城表妹,你知道的啊。我妈为了她着想,把孩子给送了人,就骗她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孩子没死呢,小小的,老哭不出来,估计也难得活,倒叫一个外地丑女人舍得出到一万非给买走了。这钱嘛,不要白不要。给表妹表妹肯定要怀疑的,才十七的姑娘家,说孩子死了就断得一干二净的,不是为她好是什么!妈妈拿着那钱也不舒服,我家里又大小都要用钱,不就给了我!以后咱们银行的钱取出来了,念念的钱还是念念的,咱们不能贪这个。”
“没死?那丑女人哪里的你清楚不?以后还有地儿找不?”
“不清楚,那丑女人以前在卫生院做清洁工,突然买个孩子回去,估计是没有生育能力被赶出来,现在有个孩子就回家了。”
“我问那丑女人老家在哪里打听清楚了没?”
“谁知道哪里来的丑女人,我妈也是为念念好,长成这样,这么漂亮,没出嫁的女孩子,才十几岁,拖累个孩子成什么事情?说出去咱们一家人的脸都没地方搁!都说什么窝出什么种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