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世初点点头,问:“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林似染想了想,道:“想和哥哥一起去寺院上香祈福。”
“就这样吗?”颜世初问,“虽然我现在还给不了你特别贵重的礼物,但在能力范围内,我想给你最好的。”
“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哥哥一起过生辰,就很开心了呀,等将来哥哥飞黄腾达之后,我再狠狠宰你!”林似染故意露出穷凶极恶的表情,比划了一个手势。
颜世初失笑,道:“你的小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那是当然的,我可不能吃亏呢!”林似染娇笑一声,也没有当真。
颜世初失踪的风波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霍敏还特意跑来了一趟,满脸哀怨地看着颜世初,也不说责备的话,就红着眼睛,但谴责的威力却十分巨大。
“下次不要这样了,太让人担心了,不就是没中状元嘛,有什么了不得的呢?”霍敏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大晚上的突然失踪,很吓人啦。”
颜世初歉然道:“真是对不住,没想到染染会吓坏了,跑去打扰你们,是我太糊涂了,霍小姐恕罪!”
颜世初说着这话,态度却淡淡疏离。
霍敏粗枝大叶惯了,但面对颜世初,却敏锐地很。
她有些委屈地看着颜世初,问:“你……你为什么这样跟我说话?好像……好像你我很陌生似的。”
颜世初抿着唇,眼神有片刻的挣扎,最后还是露出礼貌却没有温度的笑容,道:“霍小姐,有什么不妥吗?若是我说了什么让您觉得不妥的话,还请您恕罪。”
“您?为什么要用您这样的敬语?”霍敏轻咬下唇,“我们不是朋友吗?”
颜世初目光转向另一方,顾左右而言他:“你是染染最信任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霍敏听了这话,心里甭提多不是滋味儿了,忍不住红了眼睛,问:“难道你只是因为我是染染的朋友,才把我当朋友的吗?”
颜世初不忍去看霍敏的眼神,脸色僵硬,道:“霍小姐,你我之间,如同云泥之别,若非染染,这一生也不会有交集,您……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认识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染染的哥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甚至不是在去竹林的路上,而是……而是……而是在茶楼听书时,就看到你从楼下经过,当时楼下喧嚣热闹,都是人,可你从人群走过,却分明和那些人脱离开来,鹤立鸡群。”
霍敏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永远没办法忘记那一幕,他手中拿着一本书,脸上挂着淡淡和煦的笑容,阳光洒在他身上,又像是他自己本身就会发光。
所有人都成了他的背景,她眼里只能容下他,就那么痴痴地看着他,直至他消失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追到了街上,只是一转眼,他的身影已经无处可寻。
后来在去竹林找染染的路上,都没有看到他的脸,光是背影,便已经确定,那就是她惊鸿一瞥的少年。
颜世初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愈发复杂,仿佛饱受煎熬一般。
“请……请不要说这样的话,会令人误会,对小姐您的清誉也有妨碍。”颜世初背过身去,紧紧咬着牙关,他明知道有些事情已然不可能了,就绝不可以再给霍敏一点希望。
霍敏很想就此退下,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对方已经说出这样的话,如果继续纠缠,岂不是显得她脸皮很厚,不知羞耻吗?
可是内心却有一股无法遏制的冲动,好像再告诉她,如果现在不说出心声,也许再无机会表白了。
“公子,这样讨厌我吗?”霍敏问,“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厌烦?我是不是做了让你不愉快的事情?如果是的话,你告诉我,我以后会注意的,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有点骄纵蛮横,鲁莽愚钝,不知道分寸,肯定会有一些不当的举止,会让人觉得失礼,可我绝没有恶意的!”
颜世初微微闭上眼睛,然后抬起手,打断了霍敏的话。
“霍小姐,够了!”
霍敏一愣,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怔在原地。
“什么?”霍敏问。
“就算再怎么愚钝,也该听出来在下的意思了吧?霍小姐对在下而言,只是妹妹的挚友,仅此而已,至于您到底如何,是否骄纵蛮横,是否鲁莽愚钝,与在下的关系并不大,妹妹喜欢的话,可以和任何人交朋友,作为兄长,在下并不会干涉。”
颜世初绷紧身体,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霍敏终于是醒悟了,拒绝的这样干脆利落,再笨也听明白了。
“原来如此……是我一厢情愿了,原以为公子对我……对我至少,呵呵……算了,说这些做什么呢,没得惹人厌烦,对不起,还特意过来打扰公子,知道公子平安无事地回来就够了,多余的关心,其实公子也不需要,或许还会觉得烦恼。”
霍敏一边说,一边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心里跟针扎一样的疼,眼泪哪儿还听使唤呢。
她从小到大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身为霍家的嫡女,母亲偏爱,兄长宠溺,她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从不知哀愁为何物。
此时才方明白,世上最痛,莫过于求不得。
霍敏擦了擦眼泪,极力挤出一丝笑容来,虽然颜世初依然背对着她,根本看不见。
“希望公子能多保重自己,不要……不要让染染担心了,她很在乎公子,对不起,打扰了,请允许我先告辞!”
霍敏说完,转身便跑了。
颜世初转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她仓皇逃走的背影,她甚至因为太慌张了,而绊倒了,摔在地上,却又急忙爬起来,继续往远处跑。
颜世初的眼里,尽是痛惜。
哪儿是会觉得烦恼呢?是求之不得,是不敢奢望,是没有资格拥有。
他还是伤害了霍敏吧?那么单纯热烈的姑娘,像烈火,像红霞,像夜空绽放的烟花。
可她刚刚的背影,那样可怜又慌乱。
颜世初攥紧拳头,朝着一旁的假山砸过去,血肉模糊。
要牺牲和承受的东西,真的……好辛苦啊!
林似染看到一路狂跑的霍敏,吓了一跳,她不过走开一会儿,让霍敏和颜世初说几句话,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