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芙追上陆堇年，仿佛没看出他此时的痛苦和失落。
“堇年哥哥，我知道你选择我是出于无奈，你现在还不喜欢我，可是我会非常非常努力，让你爱上我，就像你喜欢林似染一样，我会证明，我绝不比她差的！”
说完，李芙对陆相微微欠身，才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陆堇年却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空洞无神，好像整个灵魂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陆相看着儿子踉踉跄跄的脚步，也倍感心疼。
“堇年，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父亲这样做的理由，你和那林姑娘，注定是无缘的。”陆相的声音沧桑里带了几分破碎的酸楚。
陆堇年幽幽开口：“父亲，无所谓了，已经无所谓了，我不会再有奢望，我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用这么狠的方式，逼我断了对她的念头，他让染染亲耳听见我毁了我对她的誓言，哈哈哈……父亲，你当年配合太后，逼走了陛下的爱人，所以今天这一切都报应在了儿子身上。”
“这就是因果循环，是我该承受的，谁让我是您的儿子呢？”
陆相脸色涨红，眼里蓄满了浑浊的眼泪。
“堇年，你在恨我吗？”陆相看着自己的儿子那苦涩无比的笑容。
“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恨我曾异想天开，以为只要我伸出手，就能够到星星，可没想到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我应该早一点去提亲，而不必固执地等待双腿恢复。”
“我错过了所有的可能，我以为只有站起来，才能堂堂正正地走到她面前，可是没想到站起来之后，却彻底失去了她。”
“我明明想要变得更强大去保护她，可是原来要获取强大的能力，是以放弃她为代价的。”
一颗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他伸出手去抹掉。
他哪有资格哭呢？
他是个食言而肥的小人，是个真正的卑微小人。
他不配！
陆相看着儿子的背影一步步向前，他却站在原地，双腿仿佛灌了铅。
他回过头，看着巍峨的宫殿，仿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曾经以为尽在掌握的一切，渐渐已经脱离了他的想象。
林似染将淑慎送去了太医院。
淑慎却醒了过来，拉住了林似染的胳膊。
“你别走。”淑慎喊住她，“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输掉。”
“不甘心又能如何呢？陛下已经做出了决断，陆堇年亲口承诺了要娶宁荣郡主，一切已经成了定局，郡主，你不如好好为自己打算一下，把从前只看着陆堇年的眼睛收回来，去看看别人，或许会发现不一样的风景。”
林似染此时倒有些同情淑慎了。
她已经二十多岁了，比魏蓉儿当初嫁给林孝谦还要大了。
几乎京城的人都知道，淑慎是在等陆堇年。
可是如今陆堇年要娶别人了。
淑慎会成为和林似染一样大的笑话。
很快，她们俩就要面临无数同情或者嘲弄的目光。
林似染已经习惯了。
淑慎呢？她能习惯吗？
“看别人？看谁？”淑慎咬着牙，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林似染摇头，微带惆怅地看向窗外：“不知道，但应该要看一看了，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何况这棵树，他并不在乎你。”
“你这话是在嘲笑我吗？你也在嘲笑我吗？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呢？你也一样啊，你被他放弃了，他嘴上说着喜欢你，要娶你，可是最后还是选了别人。”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不是李芙，你没有她那样的出身，她连父亲是谁都不重要，陛下宠她，华阳公主早已为她铺好了人生道路，她想要的唾手可得，包括陆堇年。”
“你拼了命去救的人，最后却娶了别人，你才是最惨的吧？你的牺牲，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当初收了那万两黄金，至少可以买很多帕子，用来抹眼泪。”
淑慎大概是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所以攻击起林似染来，也变得得心应手，说出的话，直戳人心。
林似染第一次没有责怪她的念头。
因为淑慎说的是实话。
“你为什么不吱声？”淑慎还嫌林似染不理她，“你平常牙尖嘴利的劲头哪儿去了？这时候不应该反击吗？”
“算了吧，你我何必在这里互相伤害呢？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所以才想找个人发泄一下愤懑，看在你苦等了这么多年，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份儿上，你的情绪，我勉强都受了。”
林似染竟然拍了拍淑慎的肩膀，对她露出惺惺相惜的笑。
“你……呜呜……”淑慎想要继续开骂的，可是却忍不住大哭起来，扑进了林似染的怀里。
“我真想骂你一顿，讽刺你，嘲笑你，这样就显得我没那么可怜了，可是你干嘛要突然变的这么好？”
“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情敌，所以疯狂地打压你，甚至不遗余力地想办法害你，我以为只要把你弄臭了，陆堇年就不会喜欢你。”
“你终于失去了他，可是我也失去了他。”
“其实我刚刚冲出去，除了想问他为什么不选我之外，还想问他，为什么不坚持选你，至少……至少他真的喜欢你，他选你，他心里会很开心的。”
“他选了李芙，他不爱李芙啊，我依然失去了他，我很痛苦，但他的样子，比我还痛苦，我发现他那么痛苦，我更难受了。”
淑慎哇哇大哭，把眼泪都蹭在了林似染的身上。
林似染又无奈又倍感心酸。
她和她，在这一天，同时失去了心中所爱。
但她是主动失去的，她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并没有受多大的打击。
可是于淑慎而言，陆堇年选择李芙，才让她这么痛苦吧？
因为淑慎做好的心理准备是，陆堇年会选择林似染，因为她早就知道，陆堇年喜欢林似染了。
可是他没有选林似染，他向华阳公主妥协了。
那个她心目中，高洁如兰花一样的君子，却向权势妥协了。
“华阳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呢？她凭什么横行霸道？她肆意妄为，做出无数让人不齿的事情，可陆家竟然还是愿意跟她结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