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剑,听其声。
什刃跪坐如山,直勾勾观剑,彻底融入了这片环境,慢慢有蚂蚁从剑上爬过。
不知何时,一只迷路的蚂蚁爬上了什刃的裤腿,什刃童心顿起,往蚂蚁的后背作了个记号,并朝短剑丢了块饼干。
蚂蚁很快消失在草丛,待再次出现时,它已成为蚂蚁大军中的一员,蚂蚁大军不知来自何处,一只接上一只,源源不断。
它们不会疲惫也不曾休息,冷酷的像攻城拔寨的重甲兵,要将目标狠狠踏平,接连的蚕食下,饼干已消失大半。
什刃终于闭上双眼,蚂蚁的量变引起质变,剑发出期待已久的声音。
“有好戏看了!”什刃耳根动了动,双眼并未睁开,他慢慢能分辨出剑发出的各种声音。
一只螳螂跳到了剑上,淡绿的体色,轻薄如纱的长翼,锋利的前足犹如死神的镰刀,螳螂的颈部极其柔软灵活,眼观八路,所有蝼蚁都被它看在眼里。
螳螂举起了它的双镰,像祷告的少女一样姿态优雅,但一双眼是无法隐藏的狰狞,它冷血如鳄,它残忍如豺,它会狠狠宰杀任何从它身边路过的活物。
久久后,蚁潮退去,剑重回平静,什刃摇摇头道:“真是令人意外的结局。”
不知不觉太阳落下了山,冷飞吹走了一双纱翼。
听其声,想其形。
什刃渐渐生出了感悟,剑如人生,剑也会不停的遇见各式人和物,从打造出炉的那一刻,它注定在杀戮与破残中度过余生。
“那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什刃睁开了双眼,却比闭眼时更加迷茫,不知不觉月亮爬上了山。
“吃花糕吗?”
刚睁开双眼,什刃就看到白花花的胳膊,拿着一颗精致的花糕在眼前晃来晃去。
什刃朝花糕一口咬去,即墨落雪赶紧将手缩回,导致什刃扑了个空。
“吃花糕吗?”
见什刃无动于衷,即墨落雪赶紧咬下花糕一角道:“很好吃哦!”
“吃花糕吗?”
“不吃!”
什刃偷偷瞄了一眼道,见即墨落雪放下警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掉了即墨落雪手中的花糕。
“你耍赖!”即墨落雪生气道。
“这叫兵不厌诈!”什刃笑呵呵道。
“算啦。我今天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花糕,你都吃了吧!”即墨落雪拿出一个手工木盒,其内的花糕被揉成了各种可爱的形状。
花糕是什刃从小爱吃的点心,小时曾隔三差五就跑到花姐那去讨要,如今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毕竟现在也有个会做花糕人在身旁。
不过花姐的花糕略酥,即墨落雪的花糕稍甜,虽说两种花糕什刃都很喜欢,但非要比个高低的话,什刃认为花姐的花糕更好吃些。
花姐的花糕有种说不出来的回味,酸苦辣咸?或许吧,什刃并不肯定,但有点可以确定,花姐的花糕从来不甜。
精致的花糕摆在什刃眼前,透亮弹滑,里面的鲜花定格在盛开的刹那,一口下去,软绵纯甜,无须舌头搅拌以助下咽。
“好香!”什刃吃后,齿颊留香,满口生津。
“嘻嘻!有多香?”即墨落雪期待问道。
什刃嗅了嗅道:“同你身上的香味一样!”
即墨落雪当场愣住,平静几秒后,大片的红从脖底直窜额头,头顶仿佛冒出了大片蒸汽,这是什刃第一次这样回答,却是即墨落雪等待已久的答案。
即墨落雪回想与花姐同做花糕的场景。
她问道:“花姐,怎么才能把花糕做的更好吃?”
花姐笑道:“细心,耐心,与用心。”
她又问道:“花姐,怎么才知道自己做的花糕好吃?”
花姐犹豫一下道:“应该是吃花糕之人,能尝到花糕之外的味道。”
“我不懂!”她回答道。
“以后就会懂了!”花姐笑道。
……
“你脸怎么这么烫?”什刃摸了摸即墨落雪的脸颊。
“啊!没事。”即墨落雪吓得一缩肩,转眼期待道:”你把这些都吃完吧!”
“你来试试!”什刃将木盒摆到了即墨落雪的眼前。
满满一盒花糕,叠了一层又一层。
即墨落雪调皮的吐了吐舌尖道:“想到你喜欢吃,不知不觉就做了很多。”
什刃不疑有它,拿出一个道:“咦!这是星星吗?”
“对啊!我还做了一个大石头!你看看做的像吗?”即墨落雪将酷似石头人的糕点放到了什刃的手中,然后抬头仰望森林的夜空,伸了个懒腰道:“今晚的风也好舒服!
“哇,刃你快看,那是不是极南星?”即墨落雪指着南方一颗闪亮的星。
星下伴星,两星为首,两星为尾,形成四星开路,极北星居前中,极南星居中尾,六星连珠,每颗星都大于其它辰星。
什刃点了点头道:“是极南星!不过跟传说中不一样,有点泛红!”
“挺白呀!快来许愿吧!”即墨落雪惊喜道。
“白?”
什刃使劲揉了揉眼睛,黑色瞳孔渐渐被金色覆盖,定眼望去,极南星越发泛红,这次看的更加清晰,突然以极北星为首,加上前后四颗卫星,分别朝极南星射去乳白色的光柱。
“我眼睛不会瞎了吧!”待辰星再次眨眼时,以极南极北星为首的六颗星都恢复正常,既神圣又光洁。
森林的夜,晶莹斑斓,月牙草发出微弱的光芒。
偶尔会有流星在银河中划出长长一道尾巴,极南星需要花上百年的时间才能与极北星见面,所以人类中一直流传着一个浪漫的传说。
传说只有最幸运的一对恋人,才能一起在星空下仰望极南与极北星的见面,这时极南星就会永远的祝福这对恋人,并允许这对恋人各许一个愿望!
即墨落雪将双手举在胸前,默默祷告,久久后才放下双手。
什刃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嘘!”即墨落雪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顺了下及腰的蓝发,朝什刃轻声道:“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对啊!说出来就不应验了。”
“噗嗤!”
两人相视一笑,将各自的愿望都藏在了心底。
微风吹过发梢,即墨落雪坐在满是银月草的斜坡上,双手靠膝,头埋进膝盖道:“呐,刃!如果一朵花只剩下一天寿命会怎样?”
“我想它会在中午时盛开!”什刃看了眼璀璨星空道。
“那这朵只剩下半天寿命呢?它会在什么时候盛开?”即墨落雪抬起头,露出一双幽美的眼睛。
什刃不知即墨落雪为何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认真想了一会道:“我想我会在清晨时治好它。”
听到什刃的回答,即墨落雪的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双脚慢慢朝什刃挪去,两人背靠背仰望夜空,即墨落雪的鼻尖轻轻一嗅,其实什刃身上也有一种极好闻的青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