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
夏日雨多,窗外的雨从半夜起就没停过。
“扣扣”
“进。”
小护士推开一点门缝,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连眼神都没有抬起。
“顾医生,刚刚送来一个车祸患者,谢医生请您过去协助手术。”
顾医生一向清冷不爱说话,小护士也早已习惯,语气有点着急的把自己过来的正事说了。
顾霖白看着手中的病例,声音和窗外的雨水一样冰凉,“急诊很缺人吗?”
小护士连忙解释道:“患者有先天性心脏病。”听到这里,顾霖白的神色忽然一紧,“而且患者还是苏家四小姐,谢医生说要是顾医生不在,万一有个万一,和苏家不好交代。”
听到‘苏家四小姐’的时候,顾霖白放下病例,“患者是谁?”
“苏四小姐,苏皖笙。”
手术室外,苏老爷子杵着拐杖过来,一拐杖敲在苏竹喧腿上。
“爸。”
苏浣瞪着他,“情况怎么样?”
“还在手术,顾霖白在里面。”苏竹喧把苏浣扶到椅子上坐着。
苏浣点点头,有顾家那小子在,出不了什么事。又皱着眉头看苏竹喧,“我不是说让你亲自去接笙笙回来?”
苏竹喧埋低了头,“公司有事……”
“行了,这件事回去再说。”苏浣敲着拐杖打断了他的话,“笙笙的心脏源找到了吗?”
“已经在着手了。”苏竹喧回道。
“嗯。”苏浣看着他,上位者的威严不言而喻,“别让二房三房知道。”
苏竹喧低头,“儿子明白。”
过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苏竹喧忙扶着苏浣起来,谢医生取了口罩,笑着走过去。
“两位放心,手术很成功,四小姐麻醉还没醒,等会儿就推出来。”
“嗯。”
谢医生笑了笑走了,后面的事就和他没关系了。
苏管家拿着电话走过来,“老爷,顾家的电话。”
苏浣皱着眉,走去了走廊尽头。
手术室里,苏皖笙还没醒,一头白发在绿色的防菌布下十分刺眼,不仅如此,女孩的眉毛,睫毛,也是白色的。
急诊室的护士手很快,手术器械已经收拾好了,转头看见顾霖白还没走,愣了愣。
顾霖白收回注视着女孩的眼光,边走边说,“把人送到心外科。”
八楼心外科,单人病房
顾霖白带着护士开门进来,女孩还没有醒。
韩护士在记录苏皖笙各项指标情况,顾霖白站在床尾。
病床上的女孩,轻声低吟了一声,顾霖白笑了。
韩护士记录完了,走到顾霖白身后,顾霖白又变成了那个清冷高贵的顾医生。
苏竹喧等着苏浣打完电话才来到病房,顾霖白正在跟韩护士说,等患者醒了,去坐诊室叫他。
见一行人进来,顾霖白笑着打招呼:“苏爷爷,苏伯父。”
苏浣点点头,“笙笙的病还要拜托你多多照看。”
“这是我们医生的本分,”顾霖白说着看了看后面的人,没说什么,“我还有病人,先走一步。”
苏浣很满意顾霖白的礼貌,顾家人一向都是这样,有着高贵涵养却吃人不吐骨头的绅士。
“爸,您很满意顾霖白。”苏浣说道。
“放眼四个家族,只有他顾霖白配得上我们苏家的继承人。”苏浣看着昏睡着的苏皖笙,不急不徐的说道。
过了中午苏皖笙才睁开眼睛,病房里的光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睛。
“四小姐?”守床的佣人见苏皖笙醒了,就唤了一声。
苏皖笙淡淡应了一声,许久没有说话,声音脆弱而又沙哑,“灯,太亮了。”
佣人连忙去关灯,只留下一盏,顺便开门去和苏浣等人说苏皖笙醒了。
苏皖笙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大眼睛,和常人不同,她的瞳孔和她最喜欢的满天星一样,却泛着淡淡的粉色。
苏浣先是开门进来,后面跟了一串人。
“笙笙,已经去叫医生了,感觉还好吗?”苏浣握着苏皖笙的手,冰冰凉凉的。
苏皖笙勉强笑了笑,“爷爷。”
苏竹喧不在,苏皖笙车祸没多久又发生了一件事,他过去处理事情了。
顾霖白进来,又开了两盏灯。
走到病床另一边,苏皖笙才看清楚他的脸,很漂亮的医生啊。
顾霖白对上女孩泛着粉红的瞳孔,心里柔软的不像话。
“心脏还在疼吗?”
苏皖笙点点头。
“腹部呢?”苏皖笙车祸是腹部被玻璃碎片穿刺开刀做了手术。
顾霖白看着她,听着女孩细软的声音,心里痒痒的。
“疼,还有点痒。医生,会留疤吗?”
“做手术哪有不留疤的。好好休息,饮食清淡。”顾霖白说完和苏浣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顾霖白快步走到诊室,关门。
他靠着门,捂着心口,心脏跳的好快,像要冲破胸腔跳出来一样。
顾霖白闭着眼睛,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苏皖笙。
苏皖笙没事,苏浣就留下保镖和佣人回去了。
苏家大宅,二楼书房
苏浣坐在主位上,苏竹喧站在他面前。
苏浣看完眼前的监控记录。
“你是说,是二房。”苏浣关上电脑。
苏竹喧点点头,“我查过了,肇事车辆是皖林秘密买的,车行有交易记录和保密协议。”
“你怎么知道的?”苏浣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不合法手段。”
苏浣这才收回目光。
“实验室呢?”
“爆炸很突然,没有人逃出来,精神病院全部炸毁。”苏浣皱着眉,“警局介入调查了,我没敢再查。”
苏浣也皱起了眉,“谁在查?”
“陆倦知。”
“这件事不管。”苏浣沉默了一会儿,说,“先把我们瞥出来。”
“是。”
两人谈完话,窗口的阴影也消失了。
医院
苏皖笙胃口不好,本就白皙瘦小的身子,经历了手术,又添了几分病气。
佣人端着白粥,一口一口的喂,苏皖笙就一点一点的吃。
苏竹喧进来的时候,苏皖笙还在喝粥。
“爸。”
苏竹喧担忧的皱着眉,他后面进来的人顺带关上了门。
苏竹喧看着一桌的菜基本没动过,“怎么不吃?胃口不好?”
苏皖笙点了点头,“可能刚做完手术,不怎么想吃。”
“怎么也要吃点,你身体虚弱,不能饿着,”说着,在一旁坐下,“身体有不舒服吗?”
苏皖笙摇摇头,一头白发和病床融为一体。
每次看到苏皖笙的白发,苏竹喧的心都会一阵一阵的痛。
白化病。
近亲结婚,儿女可能会伴有先天白化病。
白化病不可治愈,苏竹喧觉得自己亏欠了苏皖笙,白化病不可愈,但心脏病可愈。
苏皖笙的心脏病不能再拖了。
苏竹喧又和苏皖笙聊了几句才离开,离开时特意吩咐那个和他一起进来的女生好好保护苏皖笙。
那个女生是苏皖笙的保镖兼助理,和苏皖笙一起长大。
苏皖笙把一碗白粥喝完就让佣人出去了。
“梓毓,”被叫到的女生走到床边,恭敬的唤了一声,“小姐。”
苏皖笙笑着看她,笑的妖冶,像罂粟。
“我出来了呢。”
“是的,小姐出来了。”
苏皖笙伸手点了点苍白的嘴唇,笑的更加开心了。
“那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呢?”
“小姐,车祸是二房安排的,和您所料相同。”梓毓把窗户开了一条缝,说道。
苏皖笙看着窗外的风景,伸手点了点唇,“那就从二房开始吧。”
“小姐,”梓毓给苏皖笙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便出去了,“您快休息吧。”
半夜,一声尖叫划破整个夜空。
医生护士赶到时,病床上沾满了血,苏家四小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肩膀上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
护士们慌忙的止血,进来的医生也慌了,苏四小姐在他们医院被歹徒夜袭,生死未卜,凭苏家的权利,很有可能要全院陪葬。
“快,快,准备手术,快去找顾医生,快啊!”
半夜苏浣和苏竹喧被吵醒,说是苏皖笙在医院被刺了一刀,进了手术室,慌慌张张就跑来了。
手术还没有结束,护士出来过一次,说患者情况不稳定,请做好心理准备。
苏浣眼神淬了火,周围很安静。
“管家,去查。”
苏管家应下了,还没来得及走一步,就听见人说话。
“不麻烦苏管家了。”远处,一行人走来,领头的一袭警服,模样俊俏,眼神温柔懒倦。
“陆少。”来人正是陆倦知。
“谁报的警?”苏浣看着苏管家,很明显的不悦。
“苏老爷子就不用管了,这件事刑警队接了,”陆倦知笑道,“我们刑警队一定会找出凶手,苏老爷子放心。”
苏浣冷笑一声。
“那小辈就不打扰苏老爷子了。”说着就带着人去了苏皖笙的病房。
苏浣不信陆家的人,“竹喧,你亲自去查。”
病房里
洁白的床单浸满了血,杯子被打碎,水洒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脚。
陆倦知招来一个人,指了指那摊水渍,“提取脚印。”
“是。”周淇说道。
窗户被打开了,陆倦知站在窗口,看了看楼下的草坪,八楼,二十四米。顺着窗边扫了一眼,下水道。
“韩云出,去调监控。”
“刘子七,带人去查苏家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
被喊到的人立马回了句是,跑出去了
另一边,苏皖笙已经安全出来了,苏浣确认了她的安全才离开,离开时又留下了五六个保镖。
顾霖白在苏皖笙的病房里,把梓毓支出去了。
顾霖白伸手摸了摸女孩的一头白发,因为麻醉,女孩还睡着。
“初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