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姼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季节了,这幽谷峰的四季都是如春一般,鸟语花香,清明一般。
她挠了挠散落的头发,走向了那一个唯一的窗口,不算大的落地窗,却看得清楚整个幽谷峰的风景,云霭飘飘,倒是多了几分仙家的味道。
刚刚升起的旭阳像是煮熟的蛋黄,带着夹生的腥味冉冉的升起,她看着旭阳,光一点一点的洒在她的指尖上,纤细如玉葱般的指尖却开始燃烧起来了,一点一点地吞噬着那一抹的洁白,接着便是手指,骨肉分离,剩下的只是一节的白骨,显得瘆人异常。
九姼一点都不觉得疼痛一般,她享受着旭阳初升的美好,享受着火焰般温暖的光灼烧她肌肤的刺痛。
“你疯了?”一只手将九姼的手扯了回来,她整个身子也离开了唯一的落地窗。
臣渡将九姼拉回自己的怀抱中,他一阵恍惚,九姼好生消瘦。
他垂眸,那白骨森森的手指已经恢复了原状,可是骨节上已经出现了红色狰狞的印记,那是被烧伤的吧。
“师父”九姼微微愣住了,“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臣渡放开了九姼的手,收回的手却在锦袍内收紧了。
“不是”
九姼掩下眼底的失落,笑嘻嘻的说道:“你让我出去走走吧。”
臣渡看了一眼九姼,那双丹凤眼里的寓意九姼一看便是知晓了。九姼想这双眼睛她到底是看了多少遍了,所以只要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这双眼睛主人的意思。她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臣渡是否与他有过相识,他的回答永远是无。
九姼掩了眼里的情绪,笑说:“师父,明天把我送出去吧,幽谷峰受不起天下的指责,顺德也等不起了。”
“我不许!”臣渡执着的看着九姼。
九姼有些诧异的看着臣渡,臣渡在九姼的面前永远是清风云淡的模样,但是自从九姼被关在这里,臣渡的情绪有了异常,这不该是臣渡该有的反应呢。
臣渡收回目光,他握紧锦袍里的拳头,疼痛让他暂时恢复了理智。
“幽谷峰不会将你送出去的,你好好休息吧。”臣渡随后出了门,“我也不会的。”
九姼未听到后面的那句话,那句话就像是臣渡的心一般隔着一个门板将一切都隔开了。
九姼垂下眸子,幽谷峰不该替她承受这一切。
突然身体的一阵痉挛扯回了九姼的意识,她深知自己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了。臣渡的执着她其实是看不懂的,如果把她交出去幽谷峰将不再受到顺德的制约了,幽谷峰的居民也会感谢臣渡的。
不过呢,不管臣渡如何的阻拦,天意如此,九姼始终会沦为顺德的祭品甚至是奴隶。
九姼皱着眉头,一股寒意从骨子里升起,血液却是沸腾了一般,搅的全身的骨头都疼,她强撑起身子,手掌撑着桌子,却听见“咔嚓”一声,手掌处的骨节直接碎了。
九姼忍不住的哀嚎,眼泪在眼底打转却迟迟落下,一如她的倔强。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九姼一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中,身体已经多处碎裂,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起来了,耳边的风声变得异常清晰,她望向了门口,在角落的缝隙处看到了禁术的封印的光芒。原来,臣渡也不相信她呢。
身体似乎撑不住了呢。
九姼瞳孔失去焦点的那一刻,她好像听到了臣渡在她耳边的呼唤,感受到他的无措,他的惊慌失措。
身体似乎在云端飘荡,脑子里模模糊糊的,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总是温和的看着她,却看不真切她的容颜,一会儿又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背对着她。
“九姼,该醒了。”是绍钧的声音!
九姼睁开眼睛,她虚弱的看着绍钧,笑容爬上了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刚经历了生死之关。
“臣渡这家伙对你真的好,他把自己的内丹给你了,之前还受了那么重的伤,难怪虚的连我的一招都接不住呢。”绍钧吐槽着。
九姼看了一眼躺在身侧的臣渡,眼泪揣在眼底了,她对绍钧说道:“你把我送给顺德吧,我活不长了,内丹你帮我还给他,社火草你带过来了吧。”
九姼一直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不用臣渡替她选择。
绍钧挑眉,浓眉一挑:“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不会像臣渡那样护着你呢,我说过我喜欢你。”
“你答应过我的。”九姼定定的看着绍钧。
绍钧揉了揉眉心:“真是上辈子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