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禄和苏氏交换个眼神，禁不住老泪纵横，瞧着躺在床上浑身是伤的沈婉道：“我们万户候府娶了个好媳妇，真是苍天有眼。”
玉染却觉得，少夫人魔障了！
人都被打残了，还说要好好过日子，不会是疯了吧！
再这么过下去，早晚得被打死。
等齐禄和苏氏离开，玉染忍不住地道：“少夫人，你真的能原谅姑爷？”
沈婉冷冷地道：“现在已经没有改弦易辙的机会，徐延珩把我逼上死路，我不求生就只能等死，要是和万户候闹翻就得回会稽城，会稽城是徐延珩的天下，他手动一动就能把我捏死，而府州离会稽城够远，就算徐延珩想我死，也得看他的手够不够长。”
玉染心惊胆跳地道：“世子为何非要置少夫人于死地，少夫人对五小姐做了什么？”
沈婉朝着玉染道：“如今你我就是一条船的两只蚂蚱，我富贵荣华，你也能承点福，我要是有事，你是我贴身丫环，徐延珩和万户候府也不会容得下你。日后去到府州我能信的也只有你，有些事你知道了也好，不然后头遇到难事又如何支应我。”
玉染听完话，突然后悔刚才多问了一句。
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比知道好。
玉染心惊胆战地起身道：“少夫人，我差点忘了，外头还煎着药，我先把药端进来，现在天冷要趁热吃。”
说完，缩手缩脚的往船室外退去。
沈婉冷哼了一声，开口道：“我毁了沈婳安身立命之根本，所以徐延珩永远不会放过我。”
玉染已退到门口，快步迈出去，慌措地道：“少夫人，我去端药。”
说完，脚步十分凌乱转身而去，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少夫人毁了五小姐！
玉染虽是沈婉屋里的人，但沈婉以前做的事，却是一无所知。
将军府里的丫环小厮都是阮氏打小就买进府的，卖身契悉数都捏在阮氏手里，玉染和安兰、福祥、双瑞又是交好的，一直听说二少爷、三少爷、五小姐是好人，玉染心里是清楚的，她做梦也没想到，四小姐会做出这样的事。
玉染一直以为四小姐虽然胆小懦弱、心思敏感些，但心肠是好的。
可四小姐却说害了五小姐，毁了五小姐安身立命之根本！
“安身立命”是人生在世最基本的需求，四小姐却毁了五小姐未来的安身之处、安心之所，心肠实在是够狠毒的。
但四小姐口中所说的“安身立命之根本”到底是什么？难道，五小姐给四小姐下了毒。
玉染吓得连路也走不动，脑子里飞快的转动，抓住了一瞬间的记忆。
对了，她记起来了。
有一回四小姐说是要给五小姐送天泉水，她看见四小姐往水里倒进一袋白色的粉未，当时并没有留意，如今细想起来，那一袋可能就是毒药。
玉染顿觉两腿发软，赶紧扶了船舱的柱子才没摔倒在地。
四小姐下毒的那一天，她正好从门帘外过，恰好瞥了一眼，好在四小姐不知道，要是当时知道的话，依四小姐眼下的作风，怕是早就对她动了手。
玉染有种死后劫生的感觉。
如果是慢性毒药的话，五小姐肯定活不长的。
四小姐根本是杀人谋命。
所以，瑾王世子才要四小姐的命。
一命还一命，天经地义！
玉染抓着船柱的手一松，整个人“嘭”地一声摔到地上。
五小姐那样的人，笑起来好看，功夫又高，连读书也极好，府里上上下下除了锦院，其余的人都喜欢她，怎会这么命短！
难道真应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四小姐与已为难、与人为难、心胸狭窄、时常自怜优伤，终日局促不安，所以才会害了五小姐。
以前不知道出罢，现在知道了，要摸着良心做四小姐的左右臂，玉染觉得自己做不到。
而且，瑾王世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四小姐的。
玉染想起徐延珩上回去沈婉屋里，她当时上前续水，听见徐延洐说：“瑾王府规矩多，又是银针试毒、又是御医查色辨物，横竖一瓶水要研究半天，轻易喝不得。”
那些话如今想起来，字字都是在敲打四小姐。
所以四小姐才听得大汗淋漓，全身发颤。
世子当时还说了，只要四小姐待五小姐好，世子日后也会待四小姐夫妇好的。
可如今，四小姐这样对五小姐，世子肯定不会放过四小姐。
当时那句话，原来是反着听的。
对了，世子还说到玉衡楼烟火戏的事，当时是世子替五小姐挡了灾，不然五小姐容貌就会毁掉，难道也是四小姐干的？
玉染笃定的想，一定也是四小姐干的，不然世子不用讲给四小姐听，还说烟火铺晚上失了火，烧死好几人，人都烧得骨头成了黑炭！
那把火一定是世子找人放的。
烟火铺的人听命行事，世子就把人杀了，四小姐是主使人，世子却没一刀把人捅两半，使终留着四小姐的性命，根本就说不通！
玉染坐在地上，一时想也想不通，不远处煎着的药飘来焦味，玉染扶着船柱起身的时候，脑子像是有惊雷炸过，整个人又一次坐到地上。
她明白了，世子要慢慢折磨四小姐，不是一刀杀死，而是慢慢的、慢慢的把人折磨死。
所以世子说：要四小姐仔细着身体，要四小姐当心婚宴别出差词，还要给四小姐送药丸，世子是故意的！
就是因为一步步的折磨，她叫醒四小姐的时候，四小姐才会歇斯底里。
包括现在，四小姐也是惊弓之鸟，表面看着竭力在平静，可心里怕是早就溃不成兵。
所以四小姐不敢回会稽城，因为会稽城根本没有四小姐的立足之地。
她要是站在四小姐的一边，就是等于跟将军府、跟瑾王府作对，更等于是去寻死。
是瑾王世子把四小姐一步步逼去府州的。
为什么是府州？
四小姐留在会稽城的话不是对世子更有利吗？毕竟瑾王府权倾会稽城，世子动手更方便。
不会是，世子觉得，沈婉这样的人，他动手都嫌脏，所以让别人任为出手。
那个别人是谁，难道就是万户候府？
玉染抹着脑袋，觉得自己快疯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