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真心佩服苏北北,一个失血过多的人,还能显出面色红润……。
正思索着,听到耳边一声“冒犯了”,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打横抱起,沈婳连忙望向抱她的人,不是徐延珩,而是顾望之。
沈婳瞄了眼抱着她的顾望之,被惊得话都说不利索,僵着身子道:“顾大哥,我,我自己可以走……。”
顾望之道:“你失血过多,不宜走动,我送你去帐篷里歇息。”
沈婳脑袋一嗡,连忙摆手道:“不劳顾大哥费心,我还是跟我三哥在一起。”
顾望之转身看看脉脉相望的沈柏棠和苏北北,问沈婳道:“你确定要跟沈柏棠在一起?”
沈婳眼波晃了晃,抽了抽嘴角道:“那就,麻烦顾大哥。”
顾望之不再多说,抱着沈婳往帐篷里去。
顾望之长得清澈温雅,宛如细致的白瓷,本就引人注目,如今怀里抱着沈婳,逾加的引人注目。
无数目光投过来,沈婳下意识的提起袖子蹭眼角,蹭着蹭着顺手就把脸挡了。
顾望之唇角微动:“你身受重伤,生死是大事,勿需再拘着男女之防。”
沈婳挡着脸,下意识地道:“是,是,我挡着只因阳光太耀眼,不是因为男女之防。”
顾望之淡然一笑:“现在是晚上,没有阳光。”
沈婳:“……。”
顾望之温润的眸子垂下道:“五妹妹是徐延珩心尖上的人,就想问一句,五妹妹心里是否也有徐延珩?”
沈婳一贯擅长掩饰情绪,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面色却如常地道:“不过是自小有些交情,顾大哥想多了。”
顾望之的脸顿时生动几分,抱着沈婳走路的步子都轻快起来。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徐延珩迎面走过来,微眯着长眸道:“顾统领,你抱着别人的媳妇,就不觉得硌手?”
顾望之不明就已:“据我所知,徐统领尚未娶妻,五妹妹也未婚嫁,不知别人的媳妇此言怎讲?”
徐延珩伸手就擒住顾望之的手腕:“小婳早晚是我的媳妇,整个会稽城谁人不知?”
顾望之道:“只要五妹妹一天没嫁进瑾王府,她就与你无甚关联。”
徐延珩眸光摇曳,好似暗涛拍岸:“顾望之,放开小婳,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望之淡道:“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宁愿吃罚酒,也不会放开五妹妹的。”
徐延珩面色难看地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风过,两两三三片树叶正落在徐延珩的长衣上,他稍一甩袖,衣摆上的叶片便向顾望之飞去,几片树叶寒光乍现、飞疾刺目。
顾望之疾身避开,抱着沈婳刚打了个圈,徐延珩已一掌避过来,出手凶猛毒辣,顾望之一个不备,身前露出空门,徐延珩连续一掌劈过,把顾望之拍出几米,顺手就把沈婳接到自己怀里。
顾望之站在几米外,长青色袍角被风吹起,晚风拂过他过于白净的面容:“徐延珩,你胜之不武。”
刚才一招,不过是——有心算计无心。
如若顾望之准备好,徐延珩未必就能得手。
徐延珩用冷若冰渣地语气道:“小婳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顾望之声音一如平常的温和,却似隔着千山万水传过来,袅袅道:“风往北吹,燕往南归,万物皆有定数,不是你想勉强就能勉强的。”
徐延珩道:“我偏要勉强。”
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沈婳往帐篷里去。
进到帐篷,徐延珩把沈婳放到床上,小心翼翼替沈婳盖好被子,而后道:“我会让大夫再过来一趟。”
沈婳重重咳嗽几声,牵扯到伤口,痛得脸色发白。
徐延珩纤长白净的手指向她脸上而来:“你的伤,可碍事?”
沈婳侧脸避开,他的手落空。
屋内静黙如斯。
良久,他开口道:“好好养伤,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说完,徐延珩起身要走。
沈婳叫住他,眼神肃穆地道:“刚才的黑衣人全是南王派来的,南王已动杀心,就连你也不放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南王折损多少人手,可南王的势力不减,一定会对太子不利,你心里可有打算?”
徐延珩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一个瑾王府世子,高不成低不就,要说打算,真没想清楚。”
沈婳索性把话挑明:“四皇子野心燎原,绝不会安份守已,早晚要跟太子斗个你死我活,这点你比我清楚,我就问你,依你和四皇子的交情,是打算站过去谋反,还是帮着太子与之抗衡?”
徐延珩嗤声道:“我为什么要帮着太子和四皇子抗衡?”
“你的意思是——你要帮四皇子!”沈婳道:“也是,你向来和四皇子交好,从小到大就感情深厚,你素来最重情义,若是有了左右局势的本事,自然会帮他一把。”
徐延珩不作声。
沈婳道:“算我多嘴一句,望你别意气用事,做事情三思而后行,别把瑾王府上上下下拖进四皇子夺权的泥垢里。”
“争权夺势,就会有牺牲,血腥之险,非笔墨能书,我不希望瑾王府陷于腥风血雨中。”
徐延珩低声道:“你担心我?”
沈婳怔忡片刻道:“咱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又救过我,我只是不想你出事,也不想瑾王府有血光之灾。太子淳厚宽容,日后定是贤君,你不该因为梁家的那点私仇就记恨在心,和四皇子沆瀣一气想着谋乱。”
徐延珩道:“嫡长子嗣位的规制下,四皇子还敢争一争,可见四皇子的实力不容小觑,此事不是我想脱身就能脱身的。蚩尤之相顾望之想当,我也想当,我瑾王府总不能居人之下,让姓顾的压一头,要让我站队,也得先瞧瞧太子的为人处事。”
说来说去还是跟前世一样,徐延珩还是偏向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