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去到书院,果然看见沈婉,沈婳正想上前打个招呼,一个身影站到她身旁,开口道:“烦请五妹妹借步说话,我有事相询。”
沈婳一听声音就知是顾望之。
顾望之能有什么事要询问她,难道关于婚事?要真问的是婚事,山居寺的事是说还是不说?
人思索时,脚步已跟着顾望之走出书院,停在院后的小花园内。
顾望之开口就问道:“你是不是认识卢金茗?”
该来的果然就来了,还来的这么快,沈婳自然不敢跟未来的左相大人撒谎,慎重地点头道:“认识。”
顾望之打量着她道:“怎么认识的?”
沈婳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顾望之听完后并不觉诧异,淡淡道了句:“果然如此。”
他不诧异,沈婳却有点诧异,开口问道:“什么叫果然如此……。”
顾望之道:“整个会稽城的药铺独缺连翘,只有仁济堂有,我又在仁济堂药铺门口见过你,不是你把通天谷挖的连翘卖给了仁济堂,还能有谁?”
沈婳怔了怔,方才反应道:“是,是,除了我确实没谁了。”
顾望之又道:“我的婚事,你怎么看?”
他的婚事关她什么事,沈婳不予置评,笑得客气从容:“顾大哥的婚事当由顾太师作主,顾太师眼光犀利,挑的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顾望之闻言,脸色清冷下来,语气依旧淡淡道:“纳吉卜得凶兆,卢家想以次女取而代之,你又怎么看?”
沈婳保持微笑道:“我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顾大哥心里的想法。”
顾望之稍默,语不惊人誓不休地道:“要不要退掉亲事?”
沈婳大愕,瞠目咋舌道:“你,你……要退掉婚事!”
顾望之道:“既然我和卢金茗无缘无份,退掉婚事是理所当然的事,岂有让卢金茗妹妹代而嫁之的道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问题的关键是——上辈子顾望之就是娶的卢雪椿呀!
再说退亲,顾炎连同意吗?顾望之想的倒轻巧。
沈婳不由蹙眉道:“此事甚大,顾大哥还需从长计议。”
顾望之正要说话,已有人插话进来道:“此事甚大,确实需要从长计议,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少爷是不是找错商量的人?”
沈婳一扭头就看见徐延珩,穿着好看的绛紫长袍,太阳下眯眼说着话。
顾望之面色如常,唯藏在袖里的两手不自然的握了握。
沈婳并没细察,她的目光全落在徐延珩身上,端起平日的款派道:“世子可真闲,跑来小花园听墙根。”
沈婳的好歹话徐延珩早就听惯,不以为意地道:“书院的小花园顾少爷可以领你来,我就不能来,倒是哪门子道理?”
沈婳道:“你来就来,干嘛早不出声晚不出声现在才出声?”
徐延珩好笑道:“知道了,下回出声前,我一定先问问你,好卡在点上。”
沈婳:“……。”
徐延珩说完,目光就转向顾望之,语气似乎有些怪异地道:“小婳年纪尚小,顾公子跟她讨论婚姻大事实在不合时宜,倘若日后还有相关的烦恼要找人倾诉,倒是可以来找我。”
沈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要说不合时宜的话,徐延珩说的比谁都要多,他跟她说什么情情爱爱的时候,怎就没想过她年纪尚小,现在倒拿“年纪尚小”四个字来堵顾望之。
“也好,我就听听世子的意见。”顾望之还算镇定,顺着话道:“自小定下的亲事,顾家诚当守信守诺,可有缘无份天注定,不能强求。”
徐延珩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婚事出现问题,顾少爷首先就站出来撇清责任,而不是当个担当者,我倒认为,解决问题比撇清责任更重要。或者说,顾少爷本来就排斥这门婚事,恰好趁此机会甩掉烫手山竽!”
顾望之双眸微缩,语气依旧是淡淡地道:“世子恐是臆想成疾。”
徐延珩双手拢胸,唇畔携着一丝冷笑:“人这一辈子,最可悲的就是变成自欺欺人,顾少爷的心思如何,天知地知。”
一旁的沈婳听的脑仁子疼,实在不愿这两人在书院花园给吵起来,及时岔开话题道:“马上就要上课,咱们还是先回书院。”
沈婳开口,徐延珩立马就应下,扬声道好,但平常素来好说话的顾望之却不好说话起来,顾望之截在徐延珩身前,一脸想不通的样子:“我和卢金茗的姻缘卜卦既为凶兆,你认为还有解决方法?”
徐延珩继续冷笑:“顾少爷希望有解决方法还是不希望有?”
顾望之嘴角动了动却没出声。
徐延珩神色微变,须臾冒出句:“卜卦是山居寺的人动了手脚,你换个庙就能卜得吉兆。”
顾望之更加想不通:“山居寺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延珩道:“因为卢金茗对你没意思,但卢家二女儿却想嫁给你。”
顾望之闻言,不知做何表情好,沈婳则惊讶万分地瞅着徐延珩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徐延珩笑着瞧她:“南街仁济堂是我让你去的,我不摸清底细会让你随便去?那日你去药铺,我一直让刘荩跟着,本想帮你一把,谁知竟撞上卢家的事,你前脚刚走后脚孙氏就带着卢雪椿进到药铺,药铺里头闹起来,刘荩躲窗檐下听了会话,再后来卢雪椿受伤抬回了卢家。”
“救冶的大夫被刘荩劫了,问下来是胸口受伤,是卢雪椿自己拿银钗扎的。”
沈婳禁不住嘴角抽动:“徐延珩,你一直派人跟踪我!”
徐延珩道:“你用词不当,我确实让刘荩保护你。”
沈婳汗毛一根根坚起来:“刘荩是不是还跟着我去了山居寺?”
徐延珩道:“他既然要保护你,自然你去哪,他就去哪里。”
沈婳怒道:“徐延珩你个混帐,竟然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一直找人盯着我,你是不是有病!”
徐延珩皱皱眉头道:“我只是让刘荩保护你,至于你做任何事,都不会有人干涉。”
沈婳脱口就道:“我不需要刘荩的保护,只要你不害我,就没人能把我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