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傅临醒来时,雪已经停了,他急忙起身,直到身上的风衣束缚着他,不让他起身。
他这才发现自己在一棵梅树下,血红的梅花高高地挂在枝头,除此之外只剩白茫茫的雪海。
风衣宽大,把他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只剩下满满的温暖。突然,傅临感到了一阵硌感,摸索了一会拿出来才发现是一锭银锭,傅临呆滞了。忽然他蹒跚地从雪地上爬起向雪海里跑去。
此时梦女无比忧愁,雪已经漫过了她的膝盖,每走一步都有些困难。尽管雪停了许久,但是寒风依旧凌厉。
“真是麻烦呢!哎!”某句抱怨被寒风藏进了积雪。
“嘎吱!”
“嘎吱!”
……
天好像要亮了,寒风渐渐陷入疲倦。
“路好像有点长啊!”
梦女皱了皱眉头,直接停了下来,看着身旁的河水说:
“我好像有点累了。”说完顿了顿,又问:
“你呢?”
“我也是呢!”
这突然的回答打乱了梦女的脚步,梦女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衣持伞的女子也在看着她。
伴随着她的步子,她腰间系着的玉铃叮当作响,当只与梦女三步左右的距离时她停下了步子。
梦女当即愣了愣随之微微一笑:“城主可是要回城!”
不是疑惑而是肯定的语气。
女子神色自若,闻言只是抬手收了手中的花伞,轻启朱唇:“他不在,我只能回来了。”
虽然语气格外冷淡,但是梦女还是感到了这位神女的悲苦。
“那一起同行。”
“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我想找到你!我想谢谢你。
傅临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昏倒了。他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浇湿,连带着他紧紧抱在怀里的白色风衣。
他知道自己的脸色早已通红,每一次呼吸都令他痛不欲生。
积雪已经漫过了他的大腿,他的大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但是他知道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任何时候。
河水在他不远处静静流淌。
“有个人快要来了。”
梦女听着身旁人的提醒,只是皱着眉头:“我知道。”
“你不想听他的谢语吗?”
“不了。救他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他死在我的河里。”
“梦女啊!你可真温柔啊!人快来了呢!”
梦女看着夜城河,神色不变:“他倒下了,城主。”
“莫再叫我城主了,我薄情知可不喜欢。走吧!”薄情知转头看着梦女,提议道。
梦女轻轻的点了点头。
在她们不远处,傅临已经倒在了雪地里,他看见的只是远方的一点影子。
带着所有的不甘他沉入了黑暗。
沉入了一个温暖的黑暗。
雪渐渐的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泥泞的黑土。天色开始变得昏暗,气氛开始凝重。
穿过一片片幽暗的竹林,梦女和薄情知到达了夜城。
城门口早已候着一群人,看着样子怕是等了半日有余。
看到她们的到来,都参拜行礼。
“恭迎城主。”
“起来吧!不必多此一举。”
“是。”
“散开吧!”
“谢城主。”
薄情知在走进夜城之前,对梦女语重心长地说:“此劫是避不了了。你好生决定吧!”
梦女心中了然,一笑置之:“谢城主。”
后者已然走远。
“会万劫不复吗?也许吧!”
随即抬步走进了她此生的暗牢,带着她的百年孤寂。
借着满城灯火,行过一座座石桥,掠过一个个身影,留下一句句问候。到达了她的世界。
一棵郁郁葱葱的柳树,一条永不停留的长河,是她最熟悉的朋友。
每个经过石桥的人会看见她卧靠着柳树下,雪白纤细姿态,玉手执着枯枝浸入水中挑起丝丝涟漪,青丝覆面,水眸半寐,像极了千年泼墨美人图。
年年如此。
当傅临摆脱黑暗的时候,他已经身处在马车里了。
路并不平坦,马车总是颠簸。
“醒了?”清越的声音打破了傅临最后的恍然,他下意识抱了抱怀里,却发现怀里空无一物。朝声音看了看只见不远处有一位少年,差不多与他同样年纪,少年身着青色锦衣,腰间玉铃随着颠簸叮当作响,面若美玉,玉冠束发,可见其家世不俗。
“我的东西呢?”
闻言,少年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勾着唇角:“我姓云名梵,乃周朝七皇子。”
傅临没有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