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年
寒冬腊月,大地万物披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裳,今年的雪特别大,原本挺直的大树,也被压弯了脊梁。
这个冬天似乎太过寒冷,山谷里一片寂静,不再像平常时不时传来狼嚎虎啸。
自从狗蛋来了之后李君慕住的那个茅草房早已经扩大了不少,房间里放着两张木板床,李君慕此时还正在床上酣睡。
年关将至,葛洪飞总算是小小地为他们放了一个小假。
隔着一层厚厚的稻草依旧是能够听得到屋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屋里地面全是冰融化之后留下来的水。
“狗蛋,起来了,哥带你去山上捡野味去。”李君慕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猛地跳了起来,哪里知道用力有些过猛,原本已经被他折磨的有些散架的木板床这下彻底罢工了。
“我去。”李君慕叹了一口气,抱起被子往狗蛋床上扔去。
“咦?人呢。”狗蛋的床铺上只有叠好的被褥,人早不知道上哪去了。李君慕穿好狗蛋早就为他缝制好的虎皮大衣往屋外走去。
顿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数年的习武,让李君慕对这点寒冷的感觉没有太多的感觉。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看到眼前一片美好的景象,李君慕不禁吟起了前世的诗句。
自从狗蛋来了之后,李君慕已经开始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前生的世界到处是战争,人们生活在恐惧和不安之中,最终终于演变成了核战争。人们四处流亡,寻找一块净土。
李君慕现在有些庆幸自己来到这里,来到这个祥和宁静的小村庄,若不是要找到她,李君慕或许想在这里安静地度过一辈子。
李君慕收回自己的思绪,放眼看去,狗蛋蹲在火炉旁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李君慕走过去,一股香味充斥在他的鼻中,“狗蛋,你在弄什么?”
狗蛋的身体正好挡住了他前面的火炉,李君慕站在他身后问着。
狗蛋回过头咧着嘴笑着,现在的狗蛋已经比来这之前胖了不少,之前黑且瘦,现在不但身上长肉了,连皮肤都白了不少,今年十七岁的他已经快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了,李君慕站在他的身边矮了半个头,李君慕看着狗蛋那张精致的小脸,心里真想给它来上一拳。
狗蛋停下来了手中的活计,对着李君慕比划了几个动作。这两年的时间葛洪飞早已经为狗蛋设计了一套手势,以便于大家交流。
“人参炖鸡??”
李君慕眼睛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你这憨货,老葛的人参你也敢动,那几只千年人参老葛看得比命还重,你拿来炖鸡?”
“是我叫他给你煮的。”
从屋里传来了葛洪飞那标志性的尖锐嗓音,穿着一身貂皮大衣的葛洪飞从茅屋里走了出来,他的手中依旧是拿着那把茶壶,依旧是那般猥琐,倒三角眼里依旧是透着一丝精光,只是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以前更深了。
李君慕看了一眼锅里的炖鸡,咽了咽口水,心虚地问道,“真的是专门煮给我吃的吗?”
葛洪飞慢悠悠地坐在了身旁的摇椅上,“专门煮给你吃的。”
李君慕上前用筷子搅动了一下,扑面而来的热气夹带着香味让李君慕不禁又咽了咽口水。
“没下药?”李君慕一脸警惕地回头看着葛洪飞。
这几年的时间,葛洪飞为了试两人对药物的灵敏性,时不时在饭菜里下药,弄得两人不是流鼻血就是口吐白沫,最不济也得是个上吐下泻。
也让李君慕变得草木皆兵,但凡是稍微好点的菜,都让他觉得有诈。
“没药。”葛洪飞白了李君慕一眼,语气十分肯定。
“我想也是,千年人参都放进去了,想你也舍不得下药。”
李君慕得到葛洪飞如此肯定的回答总算是放下了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了。
他蹲在了火炉旁边,拿起筷子,从锅里夹了一个鸡蛋就往口里塞,口里支支吾吾地说着,“老葛,这不像你的风格啊,怎么这么好心地拿你心肝宝贝人参炖鸡给我吃。”
“你太矮了,光吃饭不长个,你看看人家狗蛋,都已经六尺多了。”葛洪飞一脸鄙夷地看着李君慕的背影,眼中却充满了慈爱。
李君慕却是没有看到葛洪飞此时的神情,不屑地说道,“我这是厚积薄发,等我开始长个的时候,我真怕吓到你们。嘿嘿。”
“你再不长个,我怕你以后打狗蛋都打不赢。”葛洪飞没好气地说着。
李君慕不停地往口里塞东西,很快就觉得用筷子不方便,最后又直接用手从完整的鸡上面撕扯着。丝毫没有理会葛洪飞的嘲讽。
他心里知道只有关心自己的人,才会关心自己是不是饿着了,是不是会冷。
“你多吃点,看你这小矮个。”
“今天穿了秋裤吗,在学校会不会冷?”
“你今天怎么又和别人打架了,看我不打死了你,受伤了没,没受伤就好。”
李君慕脑海里回想起前世母亲对自己的唠叨,自己总是不耐烦的顶嘴,年少时总觉得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人。
对你最严厉,爱对你唠叨的总是那个最疼你的人。
李君慕想起几年前和葛洪飞顶嘴被打得躺在床上,
然后总有一个人偷偷地放一瓶金疮药在自己家的床头。
天冷了,总有一个人半夜偷偷为自己盖上滑落的被褥。
生病了,总有一个人整夜坐在自己床头守候着自己。
李君慕双眼不禁上了一层雾气,李君慕深吸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谢谢你,老葛。”
李君慕轻声说着。
葛洪飞身子微微一颤,拿壶的右手不禁下意识地握了握紧,一不小心就那把掌心壶捏碎了,壶中的茶水撒了他一身,葛洪飞涨红了脸,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破口大骂,“什么破壶。”
说完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想要人家长个就不知道放点三七,千年人参用来炖鸡,真是暴殄天物。”李君慕用袖口抹了抹自己的眼睛,逞强地说道,“这水气真大,都捂了我眼睛。”
狗蛋在一旁不停地点着头,认为李君慕说得很对。
过年的喜庆在大魏国都邺城体现的淋漓尽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夜幕初至,邺城的大街小巷的华灯已经是琳琅满目,天空飘着雪花,雪花舞动着,为这个繁华的城市增添别样的风采。
在邺城最有名的就要算是泗水河河畔的饮花楼了。
但凡来过邺城的人都听说过这样一首诗。
饮花楼上饮芬芳,
芬芳无伤人自伤,
但求花期无时过,
百花盛时蝶落寞。
这是大魏著名诗人何南风当年借着酒意为饮花楼写得一首《芬芳歌》。芬芳歌朗朗上口,此诗一出便风靡了大魏国每个地方,多少外地客商为了一睹饮花楼的风采不惜一掷千金。
饮花楼的名声也是水涨船高,何南风无意之中便为饮花楼做了一次最好的宣传。
此时的饮花楼更是人满为患,邺城的富家公子哥,官家子弟皆汇聚于此,大魏开国百年,国力强盛,万国来朝,以至于外文化相结合,使得大魏民风开放,大魏男子皆以能赢得饮花楼姑娘青睐为荣,所以饮花楼成为了大魏国的标志,也成为大魏国强盛的象征。
饮花楼总共有三层,一楼大厅中间是一个大大的舞池,此时正是一个北狄女子在上面嫌舞,北狄女子衣着暴露,一番搔首弄姿惹得台下一众看官,大声唤好,更有大方的客人往舞池中撒银子,弄得那舞女更加卖命地扭动着。
饮花楼的二楼有八个包间,这里的姑娘皆是卖艺不卖身,靠才艺吸引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撩得你火急火燎,然后淡然离去。
饮花楼的三楼便是花魁的居住地,饮花楼每五年评选一次饮花姑娘,但凡是想要约见一次饮花姑娘,一掷万金或许都没有机会,还得看合不合饮花姑娘的眼缘。每次的评选都不亚于一次科举考试,制度之严,要求的才艺之多,所有的考究实在太多。毕竟能成为饮花姑娘是每一个青楼女子的毕生梦想。
饮花楼的前面是众人喝彩一片热闹非凡,后面也同样的忙的不可开交。
奴仆们不停的脚步,以及管事的呵斥声,不断在饮花楼的后台循环。
“咣当。”
一个黑瘦小姑娘脚下一滑,手中的果盘“咣”一一声掉在了地上,果盘里的水果散了一地,果盘也应声摔的粉碎。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做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你这种贱命就应该把你放到柳子巷去卖雏,你呆在这里简直九是浪费我饮花楼的粮食。”
管事口里嘶吼着,手上也没有闲着,抄起鞭子就往小姑娘身上招呼着。
“你个下贱胚子,怎么不去死。”管事扬起鞭子一次又一次的抽在小姑娘的身上,那小姑娘双手紧紧抱着脑袋,任由鞭子抽在身上也没有哼出一声,只是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咦哈,不痛是吗?”管事手上的劲更大了,头上的锦帽也因为他过大的动作而掉在了地上。
“我让你逞强,我让。。。”
“刘管事,兰姑娘要的果盘还没有好吗?”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
刘管事立马换了一张嘴脸,笑吟吟地回过头,“就好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