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鸟雀的叫声,周儒杳才猛然发现,天已经渐亮了。
周儒杳换了件胭脂色的襦裙,梳洗打扮好,便唤了阿小来。
“小小姐有什么吩咐?”
“让管家半个时辰内把周府所有人叫来主院。”
“是。”
管家的办事效率极高,人很快就到齐了,没人敢议论,只是安静的等候发落。
让他们来的是一家之主,一族之长,他们不敢放肆。
“二爷二夫人,三爷三夫人,燕尔小姐,浔阳少爷,茨竹少爷,族长有请,请移步百茗楼。”管家说道。
剩下的人暗暗松了口气。
“烦请各位主子跟着阿小姑姑,至于剩下的人,跟我去院里。”
百茗楼内,周儒杳坐在主位上,看见人来了,便开口:“请入座。”
周燕尔没说话,自顾自地入座了。
其他人互相看看,犹豫了下,还是入座了。
二爷最为年长,率先开口:“族长让我们来有何事?”
周儒杳端起桌上的茶,看向他们:“边喝边说吧,这茶是我亲手泡的。”
周燕尔端起来喝了一口,眼色晦暗不明。
“近日皇都有大事要发生,各位管好自己院里的人,别让人走出府门,如若出了什么事立刻跟本族长禀明!”
“是。”没有人有疑问,族长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做。
三夫人出生将门,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血性,她想了想,问:“族长,我们要怎么做?”
周儒杳看她,缓缓开口:“这件事一但失败,便是诛九族的罪状,我虽有八成把握,可是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我已安排好了后路。这几天你们不要出门走动,到了前一天晚上我会把周府所有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若计划失败了,你们便即刻前往西宁,路线我也安排好了,到时候管家会给你们带路!周家其他旁支我已经让他们秘密转移到西宁了,你们到了之后去和他们汇合。”
周茨竹听完她的话,想也不想便开口:“那族长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周茨竹的母亲是异域女子,因此他有一双琉璃色的眸子。
周儒杳摇摇头:“嗯,我不走,无论成败,我都会留在皇都,若我不幸命殒,长老们会重新选举家主,族长,在那之前,你们一切事务听二叔公和三叔公的。”
周茨竹:“可族长,你不是说有八成把握吗?既然如此,我们小辈可以跟族长一起留下!就当是历练!”
周儒杳:“不行!若是平常,你们要怎么历练我都不管,但是这件事是关乎到全族性命!我不能让你们冒险!”
“可是……”
“没有可是!”
又交代了一些事,周儒杳便让四位长辈回去了,只留下了周燕尔,周茨竹,以及周浔阳。
“你们三个,好好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不准传出去……”
阿小这边便简单了很多:“几件事。第一,不准出门;第二,听令行事;第三,不准多嘴多舌;第四,每日卯时准时给院里的老爷夫人请安;第五,每日清点院子中下人人数。若是有人胆敢放肆或消极怠工,我想族长是不介意我对你们动手的。听清楚了吗?”
周家是个大家族,既是大家,人便会多,人一多触犯家规的人便会多,因此周家有一个很特别的职位——祠堂使。祠堂使在周家只听族长的话,是专门惩罚触犯家规的人,阿小,便是周家现在的祠堂使,这些姨太小姐少爷自然是不敢得罪她的。
“清楚了。”
管家这边只有一句话:“听主子的话,别做不该做的事。”
管家是个男人,不像个下人,倒像个世家少爷,因为他身上带着书卷气,还带着一个金边单眼琉璃眼镜。
管家周府很多年了,自从周儒杳记事开始他便在了,这么多年了,他的容貌一直没有改变,甚至连皱纹都没有,连穿着也没有丝毫改变,金边琉璃眼镜,青色长衫,青色发带,白色发冠,黑色腰带上用金线绣着几朵祥云。
周儒杳时常在想,是什么让一个人十几年如一日不曾改变呢?至少在周儒杳看来是十几年。
周儒杳后来明白了,原来是怕故人回来之时会认不出他啊……
此后的几天里,一切风平浪静,皇都里没什么动静,所有人都是按部就班,只不过在不知不觉中有些人被替换了。
周儒杳也越发忙碌,几乎没怎么休息。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平静地让某些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