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临江楼,西江月包厢内,三皇子与赵景行对坐而奕。
三皇子与赵景行为谁执黑子互相谦让。
三皇子一摊手道:
“玉衔先请。”
赵景行亦回敬道:“还是皇兄先请。”
两人互相推辞一回,赵景行一拱手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便执黑棋落子。
“三皇兄此番约臣弟前来,所为何事?”
三皇子也落下一子,反问道:“难道无事,为兄就不能约你出来消遣一二了,听闻这临江楼的西江月包厢能将半个京城的风景尽收眼底。”
赵景行又落下一子:“站在光明殿外的城墙上,能看遍整个京城的景致。三皇兄又怎会贪恋这一半的风景。”
三皇子笑道:“光明殿外的风景虽美,可那高处,并不是为兄能登上的。”
三皇子如此直白,倒让赵景行一愣。
“三皇兄乃皇后娘娘养子,登上光明殿的机会还是有的。”
三皇子苦笑:“玉衔你也说我不过是养子,非嫡非长,想要登顶并不容易。”
“可皇后娘娘膝下并无所出,三皇子于皇后娘娘而言与亲生的并无两样,想必三皇兄要什么,她与傅家都会替你寻来的吧!”
三皇子目露希冀:“可为兄真正想要的,是兄弟和睦,我与大皇兄天生对立,也没可能了,唯有玉衔你,能让为兄感受到些许兄弟之情,不知玉衔可愿将我当成真正的兄弟?”
赵景行受宠若惊:“三皇兄莫折煞臣弟了,臣弟虽然也厚着脸皮叫您一声皇兄,可到底君臣有别,臣弟不敢僭越。”
三皇子一脸黯然。
“玉衔终究不信我。”
赵景行不语,心中却有很赞同三皇子的话。
他与这兄弟二人也算一同长大,从少时便一同在御书房进学,几人关系一直平平,怎的到了如今,一个个的开始对他示好起来,实在叫人困惑,也让人警惕。
赵景行反省自身,有何值得两位皇子图谋。
端王府并无实权,他掌管的京畿卫,虽然有位卑权重之说,但京畿卫上下也没多少人。对于两个皇子的皇位之争,确确实实没有多少用处。
思来想去,除了江州私矿一事,赵景行委实想不到其它缘由。
不过那件事已经与他无干,不管先前有多少猜测,皆无证据,即便将来青峰查出些什么,他也不打算让那些东西见天日。
既如此,与三皇子周旋便没我意义,赵景行让清茗将昨日三皇子送的锦盒呈上来。
“玉衔无功不受禄,不能收三皇兄的东西,吃药的时间到了,玉衔先回府了。”
赵景行起身欲走,三皇子又出声将人唤住:“玉衔且慢,怎么未见常年跟在你身边的青峰?”
赵景行一愣,随即笑道:“前些日子府医说保心丸缺了一位药,青峰去南边寻了。怎么三皇子还记得我身边的侍从?”
三皇子一笑:“不过是见他跟在你身边的次数多了,略有印象罢了。”
赵景行未多追究,行了一礼,道了声告辞便离了临江楼。
杨沅清那边,一同收到了安国公府和端王府送来的帖子。五月初,安国公府要在城外庄子上办夏日宴,邀杨沅清前去。安国公府是大庆朝各大勋贵世家之首,能得安国公府邀约,对她的大计亦有助力。
倒是端王府送来的帖子叫她好生迷惑了一阵。
杨沅清久思不得其法,便和绿儿探讨起这端王世子是在抽什么风。
“咱们府上最近和端王府可有交集?”
碧儿认真的思索了一阵,诚恳的摇了摇头:“据奴婢所知,将军府与端王府并无多少交集。”
杨沅清越发迷惑:“既两家并无交集,他为何无缘无故给我下贴子相邀?”
碧儿略一思衬,道:“幸许是因为端王世子心悦小姐亦未可知!”
杨沅清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不可胡言乱语,端王世子那样的君子,自然是要寻一个慧质如兰的世子妃,如何会喜欢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之人。”
绿儿自知失言,悻悻的闭了嘴。
杨沅清想着自己去见闵流云预备邀他一同参加安国公府的夏日宴。京中以安国公府二公子为首的一众纨绔给她下了几次战书她都推了,她就不信在自家宴会上那安国公二公子会忍得住不对她动手。
若动武,她倒不怕,可若比文,杨沅清便有些心虚。所以早早的与闵流云打好了关系,以求那一日有个帮手。
轻重缓急,还是自己的脸面更重要,杨沅清毅然将与赵景行之约推到了下午。
二十之日如约而至,闵流云一早便驾着他那辆烟青色的马车候在将军府外。
杨沅清着了一件暗红色的女式长裙,梳了个灵宝髻,从圣上的赏赐中挑挑拣拣翻出一只步摇加以点缀。临出门前,碧儿在她以朱砂在她额间画了一个额间妆。
事毕,忍不住叹了一声:“谁说咱们小姐粗鄙,这天下间哪里再有如此明艳之人。”
杨沅清捧着镜子左看右看,颇有感慨。幸而方才她是从头到尾看着碧儿替她捯饬的,不然现下只怕都不敢认镜子里之人。
主仆两人磨蹭了半晌,终于出得门去。
一出大门,守在门外的闵流云有片刻的愣怔,随即迎上前来,玩笑道:“敢问眼前的阁下是哪位仙子下凡,可有看见一位姓杨的小姐?”
杨沅清忍不住笑:“公子等的那位小姐大抵乘风登仙去了吧,本仙子便是替她来赴约的。”
二人相视一笑,各上各的马车出了城。
上次去青山书院后山赏桃花时,杨沅清表示对青山书院的院长颇为崇敬,今日闵流云专程约了院长,带杨沅清前去拜会。
一路上,熟悉的景致在眼前划过,杨沅清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到了青山书院脚下。
下得车来,闵流云在前面引路,二人一路上了山,行至一处平平无奇的茅屋外停下脚步。
“此处,便是院长的住处了,将军稍待,我先去叫门。”
闵流云上前敲门,片刻后一位书童将二人引进屋内。
“院长一早便候着闵师兄了,一刻钟之前,先有一位贵人求见了院长,不过院长说无碍,叫闵师兄进去。”
杨沅清随着闵流云跨进屋内,便见赵景行与一位青衫老者对坐而奕。
见二人进来,赵景行下棋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