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临走之时，交代了不让小武氏出门，也不让人探视。可杨沅清又有正当理由，两位婆子犹豫片刻之后躬身请杨沅清进屋。
“大小姐快些，不要耽搁太久，要让三小姐知道了，只怕又要为难奴婢们了。”
杨沅清颌首表示明白：“两位妈妈放心，我很快就出来。”
碧儿给两位婆子塞了一袋银子：“两位妈妈去喝杯茶，等小姐出来了，自会有人去唤二位回来。”
两位婆子都是在后宅混油了的，当即心领神会的去厢房喝茶。
杨沅清进门时打开门，门外的光照进屋内，让杨沅清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小武氏依旧穿着方才那套素衣，脸上的粉被刚才那一场哭闹抹了个七七八八，头发散乱，临窗而坐，形如疯妇。
杨沅清走到她身后，她闻声转过身来，逆光看杨沅清，被吓得连连后退，没两下便抵住了窗橼，口中惊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你要索命去索皇上的命，是他指使我干的！”
杨沅清脸色一沉，特意捏着声音，步步紧逼，问道：“什么不是你做的？”
小武氏很快便反应过来，认出眼前之人是杨沅清，厉声喝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胆敢窥探长辈隐私！”
杨沅清上前一步钳住小武氏的下巴，语气阴寒：“我是什么东西小姨不知道吗？我是杀人如麻，双手沾满献血，暴戾恣睢，凶名也止小儿夜啼的玉面罗刹。传言玉面罗刹为了得到情报，活剐了北戎的探子。小姨觉得，我会怎么对付你？”
听到有人被活寡，小武氏身子一颤，语气仓惶：“不，你不敢。我好歹你是的嫡母，你若真敢这么做，你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杨沅清轻呲一声：“名声？我哪还有什么名声，自我回京以来，小姨明枪暗箭使的还少吗？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声名狼藉，不能婚嫁吗？我剐了你，你让我失了名声，岂不是两相得宜吗？”
小武氏疯狂往后躲，恨不得贴在窗户上。
“你疯了……”
杨沅清桀桀一笑：“是，我是疯了。可我远远不及你疯，你给阿昭下药，气死外祖母，想对我除之而后快。你对外披着伪善的羊皮，对内如同疯狂撕咬的饿狼。你才疯，你疯得可怕，外祖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和阿昭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不知杨沅清的话刺到小武氏的心，小武氏语气突然低沉起来。
“是，你们没什么对不起我，你们都好，是因为你们生来便能拥有我想要的一切。尤其是你娘，我们本为双生，可她是名动京城的美人，我就不配被人记住，旁人说起，只知道是武灵的妹妹！凭什么，我们明明长着一样的脸，却每每被人区别对待。”
“众人捧她为京城第一美人，府中有什么都让她先挑。她为了展示她的大度，便总第一个替我选，可她没问过喜不喜欢！谁稀罕她的施舍！”
“我便暗下决心，有一天要超过她。可明明是我先习的琴艺，可偏偏成了她以琴技成名。我便明白，只要她在，我就永远逃不出她的阴影。”
“可她都死了，母亲还是偏心她，那小孽种生病，母亲便第一个怀疑我，公然将人接去侯府，叫京中议论纷纷。明明都是外孙女，只替你定下婚事，却不分毫不愿替我儿图谋。”
“我这个做母亲的，替锦儿谋个全程怎么了？她便气我恨我，说我不孝，明明是她的心偏了，你怎么能说是我气死她的。”
小武氏言语太过激，杨沅清揪住她的领子，抡起巴掌，“啪”的一声将小武氏扇到在地。怒道：“阿昭他不是孽种，外祖母的事，皆因我而起，你既已全了自己的心愿，成功为你女儿谋得了全程。便该知足了，为何还不知收敛，非要置我于死地！”
小武氏坐在地上狂笑，一直笑出泪来：“他不是孽种？他不是孽种谁是孽种？你必须要死，也是因为他的身世，不仅你要死，你那个护短的爹也会被他害死！”
杨沅清心头一跳，眉头微蹙：“阿昭的身世？他的身世有何文章能做？”
小武氏只对着杨沅清笑，却不再言语。
杨沅清落荒而逃。
回到念鱼轩灌了两口茶才冷静下来。
将小武氏的话联系起来细想，杨沅清被吓出一声冷汗。
杨沅清心乱如麻，若自己心中那个猜测是真的，那不仅事关将军府的存亡，还涉及到母亲的名节，不可轻举妄动。
杨沅清沉思了半晌，将事情按下不提，同时修书一封送去好关外，问父亲和弟弟的境况。
将军府不太平，朝堂之上亦是风起云涌。
皇帝派去的人在大皇子府搜出了江州每年上贡银钱的账册，数量高达数十万两。
拿到账册，皇帝又一次震怒，在光明殿大发雷霆，砸了一回东西。吩咐亲卫道：
“去，把大皇子给朕请来。”
自武定侯回京之后，大皇子便惶惶不可终日，召集府中幕僚商议了几次。皆是悔恨当初没拉拢武定侯府，不然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局面。
幕僚们没有万全之策，大皇子发了几次火。
“孤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个都是事后诸葛，关键时候不能建言献策，要你们何用。”
幕僚们挨了几次骂，终于有人站出来献计。
“事到如今，已成定局，再无转寰的余地。”
大皇子正在气头上，手中的茶杯飞到了这位幕僚头上，茶杯应声而碎，幕僚也被砸得头破血流。
“孤难道不知道事已成定局，这样的废话就不必说了！”
血顺着额头流得满脸都是，那幕僚也不敢伸手去擦，只能极力隐忍。
“是，为今之计，是求得皇上宽宥方位上册。殿下到底是皇上的亲儿子，如今朝中成年的皇子只有您和三殿下，二位殿下有心皇位，皇上想必心知肚明，可即便知道两位殿下互相争斗，陛下也不会真的处置了哪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