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去找她麻烦。”凌树华门都没敲，就直接推开了世权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喔？那女孩找你告状了？”凌世权还伏在大班桌上签着文件，头也没抬一下。
“我不是凌哲枫！”凌树华在正对着大班桌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木然地直视着前方。
“难道你不是我凌家的儿子？”凌世权这才抬起了头。
“我姓凌，但我不受你控制。”儿子的气势一点儿也不输老子。
“不就是一个画画的，也值得你那么上心？”凌世权的态度异常轻蔑。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凌哲枫，我的路，我自己选！”凌树华一直以来都避免用凌世权一分钱，他现在的房子、车子都是自己毕业后贷款买的，哪怕连读大学的钱都由奖学金支付的。他相信这样就能为自己争取人生自由，而不用像自己的哥哥一样，处处受尽束缚。唯一一次破例利用了世权集团资源的，就是让通讯部帮忙从蓝楠那张在水里泡了十天八天的电话卡里导出数据。
“你的意思是，划给你那10%的股份，你不要了？”凌世权尽露资本家本色，对着自己的儿子也威逼利诱。
“我从来没有打算要。”凌树华笃定地回应道。
“要不要，还轮不到你说了算！”凌世权上一秒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一秒就立马变得面目狰狞。
“你接下来，还想拿什么威胁我？”凌树华说出这句话，是认为父亲手中已没有什么牌了。
“30岁之前，我让你过足老师瘾，30岁生日那天，给我回到世权集团，别再瞎胡闹！至于，咱们凌家的二少奶奶，我自然会给你选。”的确，凌世权自认为世权集团10%的股份就已经是杀手锏了，谁料不管用。所以凌世权也只能好声好气地跟自己的小儿子谈起了条件。
“那你就当凌家只有一个儿子吧！”凌树华离开办公室时，脸上的表情和进去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凌树华离开了世权集团后，就马上驾车来到了蓝楠家中，杜敏正热情招呼着。
“阿姨，您好，希望不会太打扰您……”
“哪里的话，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呢！来来来，进来坐。”
凌树华刚坐下，杜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树华呀，蓝楠是不是转到新的班级里不适应呐？才上了一天学就跑回了家里来。”
凌树华没猜错，蓝楠果然回家了。
“可能有一点吧。”凌树华不可能将自己父亲做的那些荒唐事告诉眼前这个善良的女人，只好顺着杜敏的话，回答了一句。
“那要不要将她转回去原来的专业呀？”作为老母亲肯定是心软的。
“不用，给点时间她，她会适应的。阿姨，我这次来，主要想问一件事情。但……”凌树华欲言又止，因为他清楚他将要开口的问题，可能会勾起杜敏伤心回忆。
“什么事？”其实杜敏多少已经猜到，凌树华想知道的事情，可能跟林迪有关。
凌树华虽不忍，但这十年来的心愿，很有可能在这一刻得以实现，他唯有豁出去了：“阿姨，您认得这幅画吗？”
“……”
杜敏看到凌树华手机屏幕的那一刻，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凝视这眼前这张俊脸，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跟自己的两个女儿居然有着如此深刻的缘分。
两个小时之后，在一处偏僻的小荷塘边上，正在挥舞着手中的画笔。
“我不是说过，不能不接电话的么！”忽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来干什么？”这一次，蓝楠并没有先称呼他“凌老师”。
“我来接你回去。”凌树华说这话时，相较以往，少了几分霸气，因为愧疚。
“我不用你接。”蓝楠的语气十分决断。
“他威胁你了？”凌树华明知顾问。
“这些事情，你爸爸是不是经常干？”蓝楠此刻在考虑着自己的姐姐是不是也受过如此待遇，所以才在大学毕业前突发心脏病的。
“第一次。”
蓝楠一听，居然还犯贱地产生了一种自豪感：自己竟能以这种方式成为凌树华人生中的第一次。
见蓝楠沉默，凌树华继续问道：“他拿你爸爸的公司来威胁你？”
“如果只是威胁到那个一天到晚不着家的人，我倒无所谓……”蓝楠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七分心狠三分无奈。
“你是担心你妈妈的生活会受到影响？”凌树华总能对蓝楠的心情一语中的。
“我妈她有哮喘，不能受刺激，而且从嫁给我爸的那天起，就没有到外面工作过，如果突然断掉经济来源，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照顾她。”
“你觉得你妈妈现在幸福吗？”
“我爸就差没把外面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儿子带回家！你说她幸福吗？”
其实凌树华在第一次留宿蓝楠家之后，就觉得很奇怪，不论是蓝楠还是杜敏，都对她爸爸只字未提，所以他心中也大概能猜出一二。
“那你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其实，凌树华一直在帮她。
“你是想劝我继续和新风尚合作，继续把个人画展办下去？”蓝楠能想到这一点，证明她真的成长了一些。
“你只有自己成了气候，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凌树华的这句话既是对蓝楠说，也是对自己说的。
“为什么一定要跟你们合作，我跟其他画廊合作不也一样吗？”蓝楠如果真的没得选，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我在你眼里，真的就这么弱吗？”
“是还没有强大。”
“可你爸爸他……”要不是受到威胁，蓝楠自然是知道跟凌树华合作最好。
“他若要采取任何行动，我的确阻止不了。但就算他真的要对你爸爸的生意下手，他的公司也不会一时半刻就倒闭，毕竟你爸爸从事这一行也有十多年。所以，你要争取时间！”凌树华这句话已经透露了自己查蓝楠家底的事实。
“你是让我赌？”蓝楠早已习惯了在他面前“一丝不挂”，当下也不想追究他查自己家人的事情。她更在乎的，是眼下的要怎么办。
“人活着，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赌吗？”这看是一句不怎么爽快的话语，却才能体现出真正的豪迈。
“万一我赌输了呢？”小女人总是更容易计较得失。
“有我，你不会输。”
“哪儿有一定赢的盘……”
“如果你不选择我，输的几率会更高。”
“……那一百八十万，还回去了吗？”蓝楠被说服了。
“你说呢？”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
“但是什么？”凌树华似乎已经是到那个“什么”是什么。
“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关系，不会有别的！”蓝楠还是跨不过林迪那道坎。
“别的什么？”凌树华在故意逗她。
“没什么。”说完，蓝楠就低头开始收拾画具。
“那画里的是你自己？”
“……”蓝楠刚拾起的一支画笔“嗒”的一声掉回到原处。
“你为什么总喜欢发着烧往那个池子上跑？总是让我接住你！”
“凌老师……”
凌树华的话，让蓝楠坠入了回忆的旋涡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