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陆续有人被引到山谷中。
东侧的桌椅尚且空着,西侧的桌椅已将近坐满,尽是些江湖散客亦或小门小派之人。
只见群雄高矮胖瘦老少不一,不断相互见礼,说些客套话,甚是吵闹。
无忌众人不发一言,冷眼相望,不时举起茶杯喝水,倒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这时远远行来二十余人,皆是一身短打装扮,为首的是三名中年武者,目中精光闪烁,不断打量西侧众人。
他三人身后跟着十余名青年弟子,个个身强体健,精神抖擞;身旁一名矮小的华山派中年男子不时与他三人说笑客套。
“身材矮小的是唐文亮,有些弓背的是宗维侠,高瘦那人却是常敬之。”见众人不认得他们,谢逊轻声解释。
原来是崆峒派来了,无忌等人恍然大悟。
只见崆峒派众人在东侧桌椅缓缓坐下,那华山派的男子又陪着说笑几句,吩咐弟子上了些茶水点心,匆匆离去。
又过片刻,昆仑派班淑娴、何太冲,峨眉派灭绝,武当派宋远桥、张松溪等人各自领着门派弟子来到场中,尽数坐在东侧。
无忌父子二人皆是一头黄发,在西侧群雄中甚是扎眼,灭绝远远看到,倏然站起身来,阴沉着脸快步走来。
无忌见她发现自己,心知今日无法躲过,当下站起迎了上去。
灭绝一言不发,一掌“佛光普照”直直拍向无忌胸口,劲力四溢,杀机满满。
无忌见此招平平淡淡却威力十足,几乎无可抵挡,倏然右臂内弯,右掌划了圆圈向她手掌推去,正是“亢龙有悔”的招式。
二人手掌相接,内力涌出。
“呯——”
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噔噔噔。”
二人各自后退数步。
无忌胸口气血翻涌,又连退两步,几乎抵住身后桌子,才算抵消灭绝掌力;
那灭绝也不大好受,面色惨白,只觉一股阴柔内力侵入手臂,连忙搬挪九阳内力抵御,数息后才将手臂阴柔内力祛除。
她脸上寒若冰霜,冷声言道:“谢少侠,可让贫尼一番好找,我师门宝剑今在何处。”
那倚天剑已被斩断,又被他截取了一节融入新剑,当下无忌面色微红。
灭绝见他不答话,心中愈怒,招手引来一名十七八岁的高大女弟子。
“苍啷”一声,灭绝抽出弟子手中的长剑,轻轻一颤,剑尖嗡嗡连响。
“谢少侠,你若不出说宝剑下落,莫怪贫尼手不留情。”说罢,灭绝手中长剑斜斜指向无忌,便要进招。
“阿弥陀佛。”一声高喝远远传来,灭绝后撤数步,回身望向来人。
只见一名身材矮小,貌相慈祥庄严的白衣僧人带着十余名灰袍僧众缓缓走来。
他走到近前,双手合十,轻声言道:“见过师太,贫僧有礼了。”
“灭绝见过空见大师。”灭迹不敢怠慢,将长剑交到左手置于身后,右手竖起。
“不知师太与这少年动手,所为何事,今日华山派大典,还请师太暂息雷霆。”空见大师看着身前的灭绝又躬身一礼。
“小子谢无忌见过空见大师。”无忌见空见大师来到,心中甚是佩服空见舍身饲虎的高僧品德,连忙抱拳行礼。
“见过谢少侠。”空见面貌甚是祥和,冲无忌回礼。
“贵派宝剑一事,无忌稍后自会上贵派解释,到时师太再动手不迟。”无忌目光冰冷,望向灭绝。
灭绝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空见又与无忌身后众人行了一礼,也转身告辞。
一名六十有余的高瘦老者,身着蓝色绸袍,带着华山派长老及门中精英弟子远远迎来。
他满面春风,抱拳轻笑:“空见大师玉趾亲临,鄙派上下深感荣幸。”
“阿弥陀佛,见过王掌门,今日贵派大典,贫僧特来相贺。”空见双手合十,向王掌门行礼。
那高瘦老者扶住空见手臂,又轻声客套几句,亲自将少林众僧引到东侧座椅坐下。
此时日后的六大门派中的五派皆已到齐,日头渐渐行至当空,那王掌门又和五派前来观礼的众人客套一番,缓缓走向高台。
只见他足下轻点,已高高跃起,如同一只仙鹤,身姿轻盈,缓缓落在高台之上。
众人见他虽年过花甲,轻功却如此飘逸出众,当下鼓起掌来,不断叫好。
王掌门见高台下叫好之声不绝于耳,轻抚颌下长须,脸上满是笑容,然后双拳抱起团团行礼,朗声道:“王某代表华山派感谢各路英雄豪杰前来观礼。”
他此言一出,隐隐压住四下里的喝彩声,当即显是出一身深厚内力,令众人不由暗自称赞。
见群雄声音渐渐平息,他又缓缓说道:“今日鄙派举行大典,有三个原因。其一、鄙派自陈抟老祖传下武艺建立门派至今,恰逢三百五十年,今日举办庆典追思先辈;其二、鄙派传承至今,王某忝为掌门却渐感精力不足,今日得诸位见证立下少掌门人选;其三、这些年来魔教贼子日益猖獗,不断祸乱江湖,前些时日鄙派门中弟子也惨遭杀害,今日请诸位前来还要商议一番,定下对策。”
听到他说魔教贼子四字,谢逊心中一怒就要起身,一旁的无忌看得分明,连忙将父亲拉住。
白垣听到第三条所述,身子不断颤抖,心中怒火窜起,只待那鲜于通现身。
此时群雄皆望向高台之上的王掌门,倒也无人注意他们桌上的动静。
高台上王掌门一脸肃穆,先请出陈抟老祖雕像,又命人抬上香案,同数名长老一起点燃香烛,插到香炉之中,齐身祭拜先辈。
众华山弟子一言不发,皆已跪拜在地,其余群雄皆站起身来,遥遥行礼,一时间青烟袅袅,直冲云天。
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华山派众人才起身,群雄纷纷落座,王掌门吩咐将老祖雕像请回,撤去香案。
“王某感谢诸位,下面有请鄙派少掌门人鲜于通上台。”王掌门双拳抱起,又向众人行礼。
只见华山派弟子两边分开,露出一个俊秀少年。
一时间数百道目光皆望向他,那少年镇定自若,缓缓行至台前,足下轻点,已跃上高台,引来众人叫好。
突然白垣站起身来,紧握双拳,大步向高台走去,目光愈发冰冷。
尚未走到台前,已有一高一矮两名中年武者跃到白垣身前,将他拦住,那矮小的中年武者冷声道:“你是何人,莫要捣乱。”
“我与这鲜于通有话要说。”白垣强行按住心中怒火,冷冷望着台上的鲜于通,出声高喝:“鲜于通,我有要事欲同你讲清楚。”
鲜于通见他身形似乎熟悉,只是面如枯槁,惨白无色,不似活人,当下强自镇定,面带笑容:“敢问这位兄台有何事。”
“鲜于师侄,莫要和他将什么废话,我们这就把他打发。”那矮小的武者抽出腰间长剑,直指白垣胸腹;“小子,自行退去,我们可当做此事尚未发生,如若不然,莫怪我们不客气啦。”
“嗤——”
一声巨响破空而来,击在矮小武者长剑上,那武者只觉一股大力传到手臂之上,差点抓不住手中长剑。
他勃然变色:“何人偷袭。”
只见一黄发少年缓缓步入场中,来到近前:“怎么,华山派的丑事不敢让人知晓吗?鲜于通你敢做不敢当,还敢接掌这少掌门一位吗?”
听闻此言,鲜于通面色惨白,只觉无数道目光皆望向自己,一时低头不语。
那矮小武者望向那鲜于通,一脸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