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照得水面波光粼粼,一条大河蜿蜒曲折向东缓缓流淌。
河边不远处草棚中坐着两人,一高大黄发青年满面风霜,脸色蜡黄带有几分病色,一幼童双手紧攥着青年大手不断四处张望略显焦急,却是谢逊谢无忌父子二人。
两人风尘仆仆由黄山赶路前往光明顶,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行,途中谢逊偶染风寒,初时仗着身强体健并不在意,哪想到后来愈发严重,行至怀远县附近竟一病不起。
其实习武之人到谢逊这般境界不说寒暑不侵,却也决计不会轻易被风寒击垮,却是谢逊惨剧发生后心中悲愤不得宣泄,又带着无忌日夜赶路身心俱惫以至于如此。父子二人已在草棚停留数日,身上干粮清水渐渐用尽,谢逊却无力行走已然是山穷水尽地步。
这时不远处的官道上走过一人,无忌见到忙大声呼喊:“那位大叔可否帮帮忙,将我父亲送进城内看病。”那人听闻此言犹豫片刻走到近前,无忌见此人约莫二十左右,身材魁梧,洗的发白的衣服上尽是补丁,浓眉大眼的到有几分忠厚模样,忙拱手行礼道:“这位大叔,我父风寒入体行动不便,劳烦大叔去城中寻一车马带到医馆看病,我父子二人感激不尽。”
“好,你二人稍侯。”那人也不多问,转身便走。
过了足有多半个时辰,谢逊已然昏昏欲睡,无忌等得愈发焦急,这时不远处官道吱吱呀呀驶来一辆车马,车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刚才所托之人,无忌稍稍松了一口气。待车马走到近前,那人和车夫下车将谢逊扶上马车,又将无忌抱上马车而后向城中赶去寻找医馆。
一老年医者给谢逊切脉行诊,轻抚胡须斟酌片刻道:“病人所染风寒无甚大碍,只是肝有抑郁火气旺盛,待我开几付药保你药到病除。”随即写下药方,自有一旁药童接过自去药柜抓药,无忌连忙道谢又从包袱中取出诊金。
医者大异,好奇的看着眼前幼童想到:到底是江湖中人,小小幼童也与普通人家子弟大有不同。自医馆出来,那青年又将谢逊无忌父子扶上马车,在城中找到一处客栈,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将近正午。
无忌唤小二将药煎好送到房间服侍谢逊服药歇息,这才得空和那青年说话:“这位大叔,今日我父子多亏你相助,请受谢无忌一拜。”说话间双腿跪下重重磕头,青年何曾受过如此大礼顿时手足无措,片刻后才似反应过来,连忙紧走两步扶起无忌道:“小公子不必多礼,出门在外难免遇到难处,既然碰到了哪有不管之理。”
无忌起身又拱手作揖问到:“大叔不必客气唤小子无忌便可,忙了一上午还未请教大叔高姓大名。”青年连忙摆手道:“不敢,我叫常六六。”
说话间青年咕咕肠鸣之声响起,脸上微红,听到谢无忌说:“却是小子疏忽。”告罪一声连忙招呼小二安排饭食送到房间,两人早已饥肠辘辘,稍作礼让便坐下用饭,无忌小小年纪哪能吃的太多,满满一桌饭菜大多进了常六六口中。
待常六六放下碗筷,无忌问到:“常大叔可曾吃饱,我再叫小二送些来。”
常六六连忙摆手道:“好了好了,不用再叫了。”
无忌见此便让小二收拾碗筷随即两人攀谈起来,原来常六六家住在离此地几十里以外的小村,昨日进城实受人所托送信而来,今日一早出城打算赶路回家才遇上谢逊谢无忌父子二人。
听闻此间便知耽搁了青年行程,无忌连忙追问,常六六却道走些夜路想必半夜即可到家,便告辞欲走。无忌想着此地虽无山泽大川猛兽夜袭,怕也有强人翦径不甚安全,连忙拦住常六六道:“时下夜行多有不便,常大叔且在客栈安心住下待到明日一早再走不迟,也好让小子再尽地主之谊。”
常六六见推辞不过便由无忌安排在隔壁房间住下。
谢逊服药后躺在床上昏昏睡着,无忌望着谢逊心想以后如何安顿一时出神。
时间不知不觉溜走。
“无忌孩儿,倒些水来。”谢逊躺在床上低声呼唤。
“哦。”听到父亲说话,谢无忌才回神过来,将水端至床前服侍谢逊缓缓喝下,才发现已是斜阳夕照黄昏时分。
谢逊服药睡了一下午,出了满身大汗,精神略振问到:“无忌是谁送你我到此间。”无忌赶忙将事情一一道来,谢逊斟酌片刻道:“此人倒是古道热肠,一会晚饭你将他请过来我再道谢。”
无忌赶忙吩咐店小二准备晚饭送至房间,又去隔壁将常六六请来。
常六六进屋见那大汉已然起身,心中略微松一口气道:“看来谢大哥已然好了许多,我这也就放心了。”
“大恩不言谢,谢某病体未愈不能行礼,无忌你当再谢过常大叔。”谢逊靠在椅上吩咐道,无忌听到此言跪下便要磕头。常六六连忙扶起无忌道:“谢大哥太过客气了。”
于是谢逊邀请常六六坐下用饭,午间还好无忌毕竟幼童,现在与谢逊坐在一起常六六略显局促,不过谢逊行走江湖哪会看不出来,席间便与常六六做家常攀谈。
原来常六六于叔伯子弟中排行第六,家住五十里外贾村,家中父母俱在尚有一弟,只是家中贫寒还未娶亲,此次进城却是受村中贾老爷所托送信给城中县衙做幕僚的儿子。谢逊又问村中情况,常六六也未隐瞒一一道来。
待众人用过饭将常六六送走,谢逊坐在床上深思良久,无忌不敢打扰直到小二将煎好汤药送到屋内。
谢逊将药一口服下后无忌赶忙接过碗来,听到谢逊说:“客栈人员良莠不齐龙蛇混杂非久居之地,爹爹目前状况不甚太好,若有纷争找上你我父子二人怕是无可抵挡,我观常兄弟忠厚老实,村中父老又多淳朴厚道,不如暂住其家中待我身体痊愈再做打算。”于是父子二人交谈几句即便商定下来。
第二天一早父子二人请常六六前来商议此事。常六六面露难色,犹豫片刻道:“只是家中简陋怕是招呼不周。”
“无事,我父子二人也非养尊处优之人,只是叨扰常兄弟一家心中有愧,还望体谅。”谢逊忙道。
常六六略一咬牙道:“如此谢大哥你父子二人便随我来吧。”
谢逊知常六六不过担心家中无甚余粮,于是找店家结账后又买下一辆马车在城中置办粮食日常所需,满满当当足够半年所用才缓缓驶离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