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兴国“哎”一声,鼻子、嘴扯出多远,“江小姐,老夫可要托大说句话了。咱们虽同为北朝人,可江小姐乃是上京城的娇嫩名花,崔侍郎是一骑绝尘的青年才俊,只有老夫,一只胳膊腿都蜕化的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喽。”杜兴国哈哈地笑了起来。
江临跟着笑道:“杜大人真是有趣,怪不得妻贤妾美,享尽齐人之福呢。不过,既然同朝为官,杜大人可不要藏私哦,将你那一身好本事传授崔侍郎一二,莫让他辜负青春好时光。哦,若有一日见了我爹,也和他说说,省得他整日拉着苦大仇深的一张脸,惹我母亲不悦。”
崔玉领眼中怒火滚滚:“江临!你一闺阁女子,竟敢妄议朝廷命官!还,还要人传授父亲房中之事,你,你你简直不知礼义廉耻!我从没见过你这般的闺中女子,若是宫里知晓你肆意至此,国法容你还是家规容你,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江临见崔玉领一副随时要吐血的模样,越发笑得花枝乱颤,她抬眼瞧着额角的碎发,故意气人:“我有恃无恐啊。况且,今日之事只有你我他三人知晓,杜大人嘴严,说出去的只能是你,你又去扫皇家颜面,头顶的乌纱帽还是不保。你说你,好不容易赢得那多的美名,为何非要我这里翻船呢?”
“二位,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杜兴国冷汗淋漓,气息都较之前微弱,“崔侍郎,江小姐言之有理,六王爷在此地中毒,北朝脱不了干系,你我也脱不了干系,若是江小姐有法子给六王爷解毒,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们同是北朝人,就算不为自身不为全家老小,也要为北朝黎民百姓考虑,若是两国因此交战,老夫就算千刀万剐也难辞其咎啊。”
“崔侍郎你看人家杜大人多诚恳,上来就直指关键,当年科举考试策论一定做得很不错吧。”江临微笑着看向杜兴国。
杜兴国擦掉额头的汗珠子,朝着崔玉领深深一拜,“还望崔侍郎以大局为重。”
“是哦,这毒啊,拖延一分便有一分性命之忧,听闻那六王爷很得南国皇帝看重。”江临目光飘向崔玉领,表面虽轻松自然,心里已然起急。那其实并不算毒,乃是花楼老鸨对付新进门的不听话妓女,服用后使人昏睡四五个时辰,好让人破了女子的身,叫她屈服用的。她方才将药粉抹在身上,本就不多,齐朗川吸吮到口中的更是少,她怕他很快就醒来,再者,大夫也能很快查清,她必须抓紧时间赶紧逃跑。“崔侍郎,我不为难你什么,只想让杜大人放了我弟弟,我二人明日便走,绝不将今日遇到崔侍郎和杜大人之事告诉任何人。”
“江小姐,哎呀!”杜兴国跺脚道,“令弟他,他在六王爷那边,哎呦,怎么把这个忘记了。”
“在齐朗川那里?为何?”
“说来也巧,今晚我们宴请孙侍郎,我们三人回来,在门口正撞见令弟和管家执拗,他手上拿着个玉镯,说是来找清平公主的。我见那玉镯色泽丰润,绝非凡品,便拿来看了一眼,看到里侧刻着一圈梅花。”
“梅花?”江临打断道,“你确定是梅花?”
“是绝对错不了,寻常人家谁会在镯子内侧雕花,我特意多看了几眼,的确是梅花。江小姐认识?”杜大人问。
江临的确认识,那是她被阿齐所救后,给宋清作为谢礼的,不过她没有当掉,还交给了阿齐吗?可是,阿齐为什么拿着这只镯子来找人,而不是说她交给他的话?这只镯子有什么特别吗?江临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头绪,便让杜兴国继续说下去。
杜兴国道:“我当时随口说了一句,南国的孙侍郎却脸色突变,说那镯子他认识,并将令弟带去了四友轩。哦,四友轩就是六王爷下榻之地。”杜兴国看了眼江临,见她面露疑色,心里更是好奇她和齐朗川的关系,对阿齐的身份疑虑更重,从而也坚定了他赶紧将这尊大佛送走的想法。“江小姐,我这就去带您去四友轩,令弟是江侍郎公子,说清楚他们定会放人。”
“江大人,还劳烦你派辆车在门口候着,找到阿齐我们二人马上走。”江临道。
“江小姐放心。”杜兴国吩咐人备车,带着江临往四友轩走,出门不久,崔玉领追了上来,江临见他气息慌乱、额角冒汗,想他是一路跑来,有心要挖苦几句,又念及先救出阿齐要紧,便将话语暂存心头,由着杜兴国在前方柄灯,三人一路无话,片刻便到了四友轩。
四友轩因为齐朗川突然晕倒一片慌乱,原本守在门口的将士全都到他屋子周围把守去了,门口的全是杜兴国调派来的人。杜兴国指引着江临进去,道:“四友轩三进院落,六王爷住在二进院,孙侍郎住在外院,后院是侍女,令弟由孙侍郎带进去,想必在他那里。”
江临想起回来时孙侍郎一脸焦急,想和齐朗川说什么却又被他喝止,他要说的应该便是阿齐的事儿吧?不,应该是那只镯子,可她的一只镯子,有何值得他南国一位礼部侍郎大惊小怪,还急欲告知他们的王爷?南国······江临脑中灵光一闪,那只镯子是她表舅母北朝安阳王宋之昂的王妃送她的,而王妃正是南国的凌霄公主,她喜欢梅花,饰物器具上都有梅花的图案,想必在南国也是如此,因而孙侍郎才说认识那玉镯。可是,阿齐不按自己所言找杜兴国,却拿着镯子找南国使节,这不是舍近求远吗?除非,他知晓镯子上梅花之意,笃定其更为有用。
那么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