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抚的话我听着了,让我更郁郁不乐,愁上更愁。为何我不去冥界就会受皮肉之苦?还有,司命如此为我着想还能理解,但天帝那一茬不过是我糊口而出,竟也被我中了个大奖?!
“仙子——仙子——”一双胖胖的小肉手在我眼前挥舞一亮“我们赶紧走吧,莫要熬到天黑才是,夜路我是走过的,不过不好走,所以仙子走不得,那么我们快些走吧。”
“好…好啊。”我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已经一身冷汗,如果天帝有什么阴谋,那么一定是让我进的了冥界,出不了冥界!我只是在心里想象天帝的模样,嗯,仪表堂堂,面如冠玉,都说人帅心善,天帝应该是个爱子民的好领袖吧……
“可是我不认得路啊,怎么走?”我撇撇嘴,双手摊开,脸上尽是无奈,心中却是窃喜于是看向阿抚的眼神越发放光。既然天命难违,那就知足常乐,随遇而安。
“那,那我与你并齐走就是了,反正仙子你也从不讲究这些礼节的。”阿抚平日里待事都很迟钝,不知今日怎么了,脑袋瓜倒变聪明了,这句话说得我是无言以对。
“是不是司命这次给你的好处更多啊,怎么变聪明了?”我看着好不容易唇枪舌剑胜过我而兴奋不已的阿抚,用很认真的语气和表情问她,这件事情可不小,若是司命在我身边安了一个卧底,那我岂不是在司命府做什么坏事他都知道了?真想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孩!我直打哆嗦,冒冷汗,也疯狂吐槽司命的卑鄙狡猾。
“什,什么?”阿抚没听清楚,但我也不打算再说了,因为我身为鹿神的大牌,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懒,所以我有一个每句话只说一遍的习惯。
“没事儿,只是想问一下,你说我为天下所尊,可是又为什么说我要忍什么皮肉之苦啊?”我本不想开口了,但一时心里又冒出个疑问,于是问道。
她歪着头,眼珠子转圈地想了会儿,应道:“因为仙子平日里不常出去走动嘛,就是你吧,比较,比较,比较低调,所以啊这天界很少有人知道仙子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鹿神,说不准就把你当成颜色好点儿的小仙娥了呢。”她掩嘴笑起来,一边偷眼望着我,正看见我安静地将她望着,立即正色道:“时日不早了,仙子,我们还是走吧。”
好不容易正儿八经起来的气氛,是上路的最好时机,因为太正经的气氛反而不好打趣儿聊天,倒像是天帝日日早上都要和诸仙开的会一般。
我踩出门,趁着阿抚回身将门阖上的档次,我悠哉悠哉地望远处十里云间,似有几朵光团互相追赶,目的地都是天帝开会之处——善天殿。我掐指算了算,此刻虽是上午,但却早已过了开会的时辰,不知这一串人是要去作甚。
“仙子?怎么了?”阿抚看着我出神的模样,也预备向着我眼风的方向迢迢望去,但天边已经回归安宁,继续云淡风轻。于是阿抚回头看我的眼神和表情越发地奇怪不可捉摸。
“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乍一觉得,这天边的风景真挺好看的。”此话无损,你能想象头顶金芒流霞、云海翻腾是何等的养人心情,一串光晕委身在我衣裙上任了摆饰,一下子把我所有不舒适的感觉打得落荒而逃,连满地找牙的空隙都未留。
“天边?仙子,你不是不知道‘九天之上无天边’这个说法吧?!我们所处天界,亦是天边的上头,又哪儿来的天边风景?”阿抚的语气中带着藐视和嘲笑,嘲笑什么?嘲笑我不见世面。
哼!我怎肯罢休?于是咳嗽几声清清嗓子,也涨涨气势。清声道:“天边风景?即你我脚下这一条仙气缭绕的路,我听你的语气,似是对这路积怨已久,你莫不是对这路不满意?那不妨去和天帝陛下提个意见,让你做个路镇,不定你就满意咯。也不用积一肚子怨气。”
阿抚惊得要死,一把将手慌忙地覆住我的嘴,顺手牵羊将我的气管也给堵上了。我瞬间为了生存张牙舞爪并再见了分寸,来得晚不如来得巧,这时司命就刚好来了,披着一件缥碧色的外裳,里头衬了一件透白的内裳。我撇撇嘴——咦→_→,就知道欢喜以老装嫩,娶不到仙子都不怕,竟然还怕那高贵娇弱的天帝。
“你们俩作甚呢?!这里是司命府啊!你俩这样折腾成何体统?!”司命的老丈公鸭嗓又上线了,几日不见,果然还是那副要面子的模样。
我即时住了手,抖了抖袖,愤愤不平道:“你好说歹说是个神仙呢,就知道对自家人凶神恶煞的,就是个废物!”我“自家人”时指了指我和阿抚,句末的“废物”虽只是含糊不清地“呜呜”说了一下,却也不忘食指大动戳了戳司命的肩膀。
“什么?”司命看我的脸扭到一边去了,并不屑与他搭话,于是自己也扭过头问阿抚道:“她刚才‘呜呜呜呜’的说什么呢?”
“没什么呀。司命星君,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不是还要陪同仙子去冥界么?”阿抚絮絮道,又提起那令我闻风丧胆的冥界,天真无邪如她,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不断抖着身子、翻白眼的我。
司命却插上话来,笑笑道:“冥界?去那阴气重的地方作甚?”
“不是司命星君你让我带着仙子去的地方么?”阿抚忙问道,面上尽是焦灼。我们都知道,司命记性最好,但他现下忘了,未免是件怪事,比如染上老年痴呆什么的。纯真善良如我,登时收功,也凑到司命面前,瞪大了写满疑惑与担心的眼睛,在他面前转呀转。
“是魂界,不是冥界呀!”司命咬牙切齿地疑似呐喊。
“那魂界可不就是冥界么?”一脸懵逼地一连问。
“就是,不都是死了的人去的地方么?”二脸懵逼地二连问。
“难道冥界和魂界不一样么?”
“莫非冥界的是魂魄,魂界的是活人么?”
“不错。”司命要惊死人的语气飘进我的耳朵。然后二目瞪、二口呆。
司命看着我和阿抚在原地二脸震惊,不仅喜从中来,却也不忘闲着,一挥袖,一片祥云似是袖中来,稳当当地停在半空。
“罢了罢了,你们二人日后在魂界定要护彼此周全。”司命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聪慧灵敏如我,一闪金光觉得此行并不简单,司命又诀别般含情脉脉地看向阿抚续道:“就是你,一定要不惜己命,让九丫头不少胳膊少腿的回来!”
“是,司命星君,阿抚定不辱使命!”阿抚斩钉截铁道。
我与阿抚先后跃上五光流霞的祥云,与司命挥手告别不及,祥云就去匆匆地将我俩驮走了——好家伙,定受了司命不少委屈。
我是个一上云就睡的体质,但这下我却没有如此,凭借我聪明的小脑袋瓜,脑海中已经有了一部悬疑恐怖片正在伟大地诞生——帝君这么忙手忙脚地要把我送走,司命这个平常买菜可以为争一毛钱争得头破血流的老油条竟然又不用自己的小脑袋瓜和干嘴皮,就这样放过我这样一个免费劳动力,让我去一个稀奇古怪,阴气重但生活的都是活人的地方,又神经兮兮地嘱咐阿抚这软丫头来保护我,弄的怪吓人的,莫非一切都是最好的阴谋?!司命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偷吃我从别的神仙府里相隔千里顺来的糕点!!!得不偿失啊主要……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最近有脑子被水洗了的小女孩儿喜欢并向司命表白以身相许也未必!
我顿时脑子一震,连仅剩的一丝丝丝丝睡意都日升雾散般被担心吹散。我憋着气随手一拳下去,怎么感觉我在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