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朱刚一番感慨,不禁齐齐点头,心中皆以为然。
赵先成道:“药王庄财雄势大,完全足以庇护二人,谁想崔家父亲一番刁难,竟让这对神仙眷侣就此天人永隔!一念及此,不禁叫人愤恨!”
念雪道:“赵公子此言差矣。当时药王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孩子,又哪来的药王庄?
崔父乃是一乡野郎中,收入仅足以糊口而已,若非青儿需人照顾,这丫鬟只怕也雇不起了。
他提出那些条件倒并非有意刁难,只是念女儿体弱多病,不愿她受苦罢了。”
赵先成道:“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想了。只是他二人情深若此,如此结局却当真叫人难以释怀!这对苦命鸳鸯,也不知有没有过几天快活日子!?”
念雪道:“自然是有的,其中还有不少趣事呢!”
赵先成立时来了兴致,连忙说道:“快给我讲讲!”
念雪道:“慕容逸第三次落榜之后,曾到江州探望青儿。后来青儿为他送行,两人一路恋恋不舍,竟然一起到了杭州。
两人在杭州盘桓数月,后来慕容逸又为青儿送行,竟又一路送到了江州。
当时药王已小有所成,一路跟随照料青儿,见二人如此痴缠,不禁心下不耐,竟对慕容逸破口大骂……”
赵先成“啊”地一声,问道:“后来如何了?”
念雪道:“二人为此打了一架,不过慕容逸当时还是个书生,自然不是药王的对手,只得灰溜溜回了杭州。”
赵先成道:“这药王当真不解风情!那后来呢,情侠学艺有成之后,有没有回来报仇?”
念雪道:“他二人情同兄弟,当时打完便算揭过了,又怎会记在心上。后来药王确是挨了他不少拳脚,那确是为别的事了。”
赵先成道:“是什么事?快讲讲!”
念雪道:“慕容逸有一次到武当学艺,偷入殿内想学那天云剑法,不想被执法真人发现,被打了个皮开肉绽。
药王得知后,带了青儿前去探望,给他送些疗伤的药物。谁知慕容逸极要面子,硬说自己没事,不要他的狗皮膏药。
药王大老远跑来探望,却被他一顿挤兑,心里自然十分不痛快,饭也不吃早早便去睡了。
谁知到了半夜,慕容逸突然闯进屋来,向他索要伤药,药王恼他日间嘴损,自是断然拒绝。
两人争执不下,终于动起手来,慕容逸虽然带伤,却仍将药王揍了个鼻青脸肿。
次日青儿问起,药王怕她笑话,只好说是自己摔的。”
赵先成忍不住笑道:“二人俱是名满江湖之人,不想性情却如小孩一般,倒真叫人意想不到!”
林七心道:“这算得了什么?你若是见到二人因为怎么剥獐子而大打出手,却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四人一路同行,不时天南地北地闲聊,渐渐都觉出对方其实便是江湖中人,却也不彼此戳破,反而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这日到了青莲镇,与那雁山只有五十里之遥。
赵先成道:“贤兄妹若是有空,何不随我同往蜀中一行,凑一凑唐家的热闹?”
念雪好奇道:“唐家有什么热闹可瞧?”
赵先成道:“二十日后便是唐大小姐比武招亲的日子,武林中人莫不翘首以盼,青年才俊更是早已奔赴蜀中,只盼能成为唐家的乘龙快婿。四姑娘莫非不知道吗?”
念雪摇了摇头,林七却道:“赵兄所说的唐大小姐,莫非便是唐嫣么?”
赵先成道:“自然是她,除他之外,这世间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唐大小姐?”
林七道:“赵兄误会了,在下也曾听闻她的名头,按说她也该年近三十,却为何一直未曾嫁人?”心中却道:“嫣姐姐终究没和苏大哥走到一起么,却不知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
赵先成道:“传说七年之前,唐嫣与苏墨凌苏公子情投意合。苏公子从蜀中返回浙北,准备禀明父母,来年到唐家提亲。谁知这年除夕,苏家竟一夜间被人灭门,苏公子也就此杳无音讯。唐嫣至今未嫁,想来是不愿忘却故人吧?”
林七听到“苏家被人灭门”,陡觉脑中轰地一声,几乎踉跄跌倒,颤声道:“苏家竟被灭门了!是什么人做的?”
三人怪异地瞧着他,这虽是陈年旧事,但在当时却震惊武林,江湖中几乎人人尽知。林七定了定神道:“小弟久居西凉,竟不曾听闻此事,还请赵兄指教!”
朱刚道:“苏家跻身七大世家之列,墨云剑法更是名震江湖,实力实在不容小觑。要在一夜之间将其灭门,非数百死士绝难做到,各大门派虽能凑齐这些人手,却难以统一调度,反而嫌疑最小。此事只怕与金人脱不了干系。”
赵先成点了点头,颇为认同朱刚的推测。念雪却道:“若是这般说来,当今朝廷也有这个能力,会不会是苏家得罪了朝廷,才被秘密灭了门?”
赵先成道:“绝无可能,且不说当初朝廷立足未稳,绝不会自断其臂。倘若真是朝廷所为,定会启用各派高手,断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念雪道:“说得也是,我曾听人说过,当时朝廷新立,连护卫都只是普通士兵,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召集如此多的死士。”
林七忽地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念雪道:“大哥,你怎么了?”
林七道:“这屋里气闷的很,我出去透透气!”说着快步走到门外,眼泪霎时间溢出了眼眶。
他年少之时便常憧憬江湖豪侠,想要弃文从武,却被青姨一口否决。
他偷偷暗自练习却始终不得其法,有一天一个叫唐嫣的女子找到了他,说只要叫她姐姐,便可教他真正的武功。
为了能学到武功,他想都没想就屈服了。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身世,这一声“姐姐”便喊得有些言不由衷。
唐嫣教了他半年,这叫苏墨凌的大哥便来了。与唐嫣不同,苏墨凌是先传授了他剑法,让他心甘情愿地认了大哥。
苏墨凌离开蜀中之时,还是他与唐嫣一起送行,谁想就此匆匆一别,竟尔天人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