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心知情势紧急,忙跃上树梢向下观望,但见南山脚下浓烟滚滚,火势已蔓延开来;山的北面却不见动静,不光没有浓烟,原本三五成群的盗匪竟也不见了踪影。
林七心道:“此山宛若一块石碑,东西皆是十余丈高的断崖,唯有南北山脊可通山顶,正因如此我们才可拒险而守。眼下敌人只在南面放火,分明是想迫我等从北面下山。北面山脊陡峭异常,狭窄之处不足丈许,他们若是依此设伏,这天险可就成了我等的玩鬼门关。”
转念又想道:“下山既然不可,那便唯有阻断火势以待援军。只是大火来势汹汹,此处又无水源,却该怎么做才好?”
他边寻思边四下查看,只见山顶周围横着不少树木,那是众人清理山顶时留下的。
他望着东倒西歪的树木,忽然醒悟道:“对啊,大火虽然凶猛,但只要让它无物可燃,火势不就止住了?”想到此处不由得精神一震,忙从树上跃下,快步走到人群之中。
众人得知群盗放火,尽皆心急如焚,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见他到来尽皆愕然,一起注视着他。先前有人曾见他揭下面具,此时便向众人解释。
林七顾不得尬尴,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众人见灭火有望,尽皆松了口气。
林七指派了五名武功出众之人奔赴北坡,让他们与北面小队一起防守,以防群盗趁火打劫。又率众人奔赴南坡,寻了山脊狭窄之处,清理沿途的树木枯草。
于此生死关头,众人无不齐心协力,加之山脊常年缺水,草木并不十分茂密,只用了近一个时辰,便清理出了七八丈宽的空地。
林七见大火已近,留下十余人坚守,以防火星向上溅落,余下众人则一起返回山顶。
赵崔二女也跟着前去清理,回到峰顶已累得满头大汗。念雪顾不得女儿家形象,一屁股坐到地上叹道:“可累死人了!不过除了这后顾之忧,也总算可以安心了。”
芊成道:“是啊,只要阻住了火势,待援军一到,我们便可脱身了。”
林七见两人灰头土脸,不禁莞尔一笑,随即正色道:“眼下可不是安心的时候,想来再过一会儿,强盗该从北坡上来了!”
芊成道:“北坡不是有人把守吗?他们怎能攻得上来?”
林七道:“敌人只道我们正全力救火,必会趁机来攻,北坡虽有十五人把守,寻常强盗自是无计可施,却难敌匪首那般高手,一旦稍稍有了破绽,便难保万无一失。”念雪道:“啊,那我们得快去支援!”
三人一路疾行,不一会儿已望见了北坡关卡。隐隐听得呼喊之声,果见众人正藏身巨石之后,正挥刀正与人相斗。
山下马匹三五成群,群盗安坐马上,或投石块或掷暗器,却尽皆被巨石挡下。林七眼见情势危急,顾不得招呼两人,沿山脊疾奔而下。
前来进攻之人正是那匪首,他见南山火势止步不前,断定众人正全力救火,于是率队从北面掩杀上来。岂料走到半道,竟被一块巨石挡住去路,原本丈许的山脊,竟只剩下不到五尺。
他只身前往探路,谁知石后竟有埋伏,刀枪同时刺将出来,几乎将他重伤。他仓皇拨马退回石后,见那巨石高不过两丈余,顿时心下大喜,暗道:“真乃天助我也。待我绕过巨石杀了守卫,届时百人齐至,与烈火前后夹击,定可报三弟之仇。可笑那两黄口小儿,只道此地易守难攻,竟将守卫安排在此。”
他立身于马背之上,双足轻轻一顿,已跃到了巨石之上,正要从另一端突袭众人,突见一白影从山上奔下,连忙止住了身形,喃喃道:“他怎么来了?”
林七见他立身石上,霎时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心中暗叫可惜,忖道:“我若晚到片刻,便可将此贼瓮中捉鳖!”
那匪首自知敌他不过,回身跃上坐骑,退到开阔处遥望,只待大火越烧越旺,将众人迫下山来。
林七自知火势已止住,索性跃到巨石之上,遥遥与群盗对峙。
不一会儿赵崔二人奔下山来,念雪道:“这帮强盗当真可恶,得了财物还不知足,竟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芊成道:“先前山腰被杀之人,似乎是那匪首的弟弟,他们盘桓于此只怕是要为他报仇。”
林七道:“这只是其一,这帮人训练有素,不像普通的强盗,只怕果如朱兄所言,乃是官兵所扮。若果真如此,他们为了封锁消息,当然要杀人灭口。”
三人正侃侃而谈,忽见群匪调转马头,匆匆奔下山去。过不多时,陡听得阵阵喊杀声传来。
念雪道:“莫非是援军到了?”林七道:“也可能是他们故意布局,想引我们下山,我去瞧瞧情形,你俩便在此等候。”
林七奔出里许,见山下两帮人马正杀得难解难分,心道:“瞧这情形不似有假,莫非真是援军到了?”
正寻思间,只见一人打马奔上山来,定睛一瞧却是朱刚。
林七登时心下一松,迎上前去笑道:“我本做好了三天的准备,谁想你两个时辰便搬来了救兵,真是大大扫了本将的兴!”
朱刚手按刀柄道:“阁下何人?竟在此大言不惭!”
林七知他并不识得自己这面孔,伸手一提背上宝剑,说道:“这下总该认识了吧?”
朱刚见了那缠满布条的物事,又仔细瞧了瞧他衣着,怪道:“足下莫非是林兄,却为何换作了这副模样?”
林七道:“我为了躲避麻烦,先前带了易容面具,不过眼下面具已被令妹抢了去,便只好以这副尊容示人了!”
朱刚道:“令妹?却不知足下所指何人?”
林七丧着脸道:“我指的自然是赵公子了!若不是她突然变作了女子,我怎会大吃一惊,连面具都让她给抢了去。”
朱刚问起山上状况,听林七说起已止住了火势,这才放下心来。二人于是相约上山,朱刚却要林七头前带路。林七知他仍心存疑虑,苦笑一声迈步而行。途中遇上赵崔二人,芊成将骗取面具的事说了,朱刚这才疑云顿消。
四人一齐到了山顶,众人听说来了援军,尽皆大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