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芷抱怨几句,忽地秀眉一扬,窃笑道:“他既是这般想,那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好好做作一番,气死这王八蛋!”林七哪敢接她话茬,转移话题道:“你一个姑娘家,这么骂人可不太像话!”
雷芷撇嘴道:“要你管!你只说我这主意好不好就成了!”林七苦笑道:“主意是好主意。不过我这大叔扮你的相好,只怕没人肯信吧?”
雷芷贴上前来,盯着他瞧了半晌,笑道:“老是老了点,不过模样还算过得去。到时刮一刮胡须,修一修边幅,想来他们定不会起疑!”
林七道:“不成不成,如此一闹,我哪还有脸见你爹娘。”雷芷道:“你个大男人,怎地如此婆婆妈妈,与你假扮情侣,吃亏的可是人家!”顿了顿又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早我再来找你!”说着一溜烟出门去了。
林七无奈苦笑,关了房门倒在床上,就此和衣而卧。他连日奔波,一番洗浴后不禁心神松快,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约莫到了子时,林七翻身坐了起来,他与周氏夫妇相约在雷家堡最大的客栈会面,眼下是该动身的时候了。
他起身奔到窗前,掀起木窗越到窗外,缩身藏在暗处观察片刻,见巡夜守卫走过后,趁着夜色往大门奔去。
林七出了雷家大门,见并无人察觉,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匆匆辨明长风客栈方位,展开轻功疾奔而去。
不多时,林七跃进客栈院落。他猫腰潜在角落,憋着嗓子学了几声犬吠,忽听不远处有人道:“林公子,我们在这里!”正是那周氏夫妇。
林七靠上前去说道:“周兄,嫂子,你们到此之时,没引起旁人注意吧?”周诚道:“公子放心,雷家除了雷行空与那姑娘,其他人并不识得我夫妇二人。”
林七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我如今已潜入雷家,近两日便会伺机下手,周兄若再闻犬吠,便与嫂子一同到南面湖边相会,那里建有一小亭,甚是好认。”
夫妇二人点点头,林七又道:“我若久不在屋内,只恐会徒生变故,周兄,嫂子,小弟先走一步了!”夫妇二人低声道谢,一起抱拳告辞。林七出了客栈,原路返回雷家,寻了自己房间睡下。
次日清晨,林七还未梦醒,忽听门口梆梆作响,开门一看却是雷芷。林七道:“大清早扰人清梦,你这待客之道可太不成话!”
雷芷道:“你个懒猪,什么时辰了还在睡?”毫不客气地挤进门去。林七没好气道:“你一个姑娘家,难道不知男女有别吗?”
雷芷脸上一红,从身后捧出一套衣物递与他道:“少废话,赶紧换上!”转身出门去了。林七换过衣衫,陡觉浑身一阵轻盈清爽,暗赞道:“不愧是高档货,竟连感受也大不相同!”
雷芷在门外道:“好了吗?”得到回应后推门进来,赞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匹老马套上金鞍,竟也有些看头了。”
林七道:“再好看也还是老马,终究变不成少马骏马,要不此事还是算了吧?”雷芷道:“少废话,此事早已定下,概不再议!”瞧了瞧他又道:“这胡渣子得刮刮,还有边幅也得修一修。”
林七无奈,只得依言照办,片刻之后,脸上已清爽干净了许多。雷芷托着香腮瞧了半晌,若有所思地道:“你原来也没那么老嘛,都怪你平时太懒,糟蹋了这一张脸了!”
林七刚收拾停当,雷芷便迫不及待要拉着他向外走,他心中蓦地想起一事,心道:“雷家主母我虽素不相识,那雷氏父子昔年却打过交道,万一被认了出来,岂不功亏一篑?”
他一时间焦急万分,却又无法可想,若突然间带上面具,又怕雷芷惊奇之下适得其反。
二人快步穿过花园,雷芷忽然贴过来揽住他臂膀,林七吓了一跳,缩身道:“你这是干什么?”
雷芷侧目瞟了瞟不远处,低声道:“别动,小心露馅了!”林七举目望去,只见花园中一块空地上,有两人正拳来脚往斗得激烈,另有一人则在场边观看。三人察觉他与雷芷走近,齐刷刷转目望来。
林七迎上三人火辣辣的目光,心中暗叫糟糕,怕被雷氏兄弟瞧破行迹,匆忙将脸转向一侧。雷芷只道他是拘谨,也不以为意,拉他走上前去,向他引荐三人。
那雷鸣相貌堂堂,带着几分儒雅,年纪约莫与林七相仿;另一人身体壮硕,脸上的肥肉直往腮帮下掉,乃是雷家次子雷横;还有一人姓刘名放,林七见他目光阴晴不定,一瞧便知颇有城府,想来便是雷芷昨日所骂之人。
三人一一抱拳相见,林七见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抱拳还礼,正不知如何应变,却听雷鸣教训雷芷道:“你一个姑娘家,岂不知男女有别吗?”雷芷吐舌笑道:“林大哥是长辈,便和大哥你一样,又有什么关系了?”
林七见雷氏兄弟不为所动,心道:“倒是我多心了,自成年之后,我相貌举止皆已大改,虽眉宇间仍有当年的影子,但若非亲近之人,又怎能看得破?”
雷芷见刘放神色阴晴不定,显然对自己与林七之事颇为介怀,心道:“你这不要脸的,今日定叫你吃够苦头!”转向雷鸣道:“我正要引林大哥去见爹娘呢,谁想他见你们在此练功,说要前来凑个热闹。刚才他夸还刘大哥武功好呢,说要是有机会,倒想和他切磋一番。”
林七心下苦笑,这丫头如此挑拨,自己不想生事只怕也不行了。果听得刘方道:“哦,林兄也是习武之人吗?我瞧兄台白白净净,还道是哪里来的书生呢!”
林七多年沉疾未愈,每遇季节转换,总不免风寒咳嗽,脸色未免有些苍白,听他骂自己“小白脸”,又见他脸色有些黝黑,微微笑道:“刘兄此言差矣,岂不闻人不可貌相?若脸色白些便是书生,那以刘兄这副尊荣,岂不要让人误以为是卖炭翁?”众人闻言不禁大笑,尤以雷芷笑得最为放肆。
刘放眼中闪过一丝怒色,终究隐忍未发,抱拳道:“林兄所言极是,倒是小弟浅薄了。适才听二小姐所言,林兄似乎有意指点在下,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便请林兄即刻赐教如何?”
林七道:“小弟才疏学浅,怎敢谈指点二字。不过是见刘兄武功怪异,似乎颇为有趣,便想领教一番。刘兄既是有空,在下正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