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在车上就帮小米安排好了一辆车。
“我自己会开，”小米听到苏浩在电话里还帮她安排了一名司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上过手吗？”
“没有。”
“那还是算了吧。开车送送客人，路上正好聊聊天，光忙着紧张了怎么能行。”
“好。”小米没再坚持。
小米能感受到，公司部田总对她并不怎么友好。不过也可以理解，小米一没贡献二没资源，公司条线一向傲气，怎么会对她另眼相看。
跟苏浩请示后，小米决定独自行动。自己做调研，他们现在异地业务确实做不了，就别浪费时间跟着了。
苏浩同意，还是帮她联系了田总。田总好人做到底，帮小米来联系了不少在她看来靠谱的几个区的老总。
“只有一个问题，他们今天都要回去，可能时间都不是太宽裕。”田总跟苏浩说。
“没关系，已经很感谢了。”苏浩说。
小米根据时间表挨个跟大家联系，尽管有了田总的招呼，依然有人以不方便为由直接拒绝她，或者以要赶车为由拒绝她。
倒是昨晚同桌的几人，依然表现的很热情。
小米也并不太执着，毕竟是第一步。对于说要赶车的，便说正好我送您吧，您几点的车。她跟苏浩申请了半天的车，来回跑了几次火车站和机场，终于知道了他们的顾虑。
“来找我们的银行太多了，不是要房子就是要担保，这两样我们一样都不符合条件，还不如就跟现在似的，保持原样。”
“说实话，要准备这么齐全谁还需要贷款呢，”
“而且我知道，你们银行都只做当地的，张经理我说句话你也别生气，就你说了也不算。”昨晚起哄让她和苏浩上去参加游戏的老总这样说。
小米听着很不舒服，却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李总，没关系，我就是想听您真正的想法。这样做出来的产品才能真的用上啊。”
“您跟我支支招呗。”
“也没说呢么招，做生意不就一条--挣钱--吗，你们银行不也为了挣钱，想挣钱就得承担点风险，抓一头不能什么都要。”或许是看小米有诚意，这位衣着朴素的老大哥打开了话匣子。
“您说得对，您觉得我们现在有什么您最不满意的呢？”
“哎呀，那不好说，我看你们就挺好，不过可惜我在外地咱们合作不了。”
“那不一定，我们很多创新业务都是可以突破区域的，设计的好完全有可能。”
“唉，你们银行就是前期说的好听，真要做的时候这个事那个事，我是真怕了。”李总点上颗烟。
“李总，我有个疑问您别介意，我想问问为什么一说到抵押品什么的，大家的反应就这么大呢？”
“这个别人我也不知道，对我来讲就是买卖是买卖生活是生活。做生意搞的家里人天天担心房子哪天让人家查封了，这哪是爷们儿办的事！”
“您是爷们儿了，贷款不还了我们可成孙子了，”小米心里说，当然没说出来。听人讲嘛，好的坏的都别打岔才有可能听到个把句真的。
“再说了，我们用钱就是那几个月，都是急的，银行一调查小半年儿过去了，本就是给春节备货，好嘛，你们银行批下来得端午！”这句话，李总带了怒气了。
小米知道他所言非虚，有些尴尬的笑笑，“看来咱俩为同一件事着急啊”。
李总看小米站在她这边，收回刚才的愤愤不平。小米接着问，
“假设您做主，您希望我们给您提供个什么样的产品？”
“能不能拿着钱给这个准话，两三天给钱，不要担保的，利息还不太高！”李总说得义正言辞的，小米却实在忍不住笑了。
“你笑嘛，我们现在在小贷拿钱，可不就这样。唯一他们利息高点，你们银行还干不过他们吗？”
“那您要是我行长呢？”
李总看着小米，吸了一口烟，不好意思的笑了，“有钱的是老子，兴许还不如你们呢。”
小米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句，两人都笑了。
两天的时间，小米来来回回和外地的十几个经销商不算的沟通，晚上加班把不同的人对同一个问题的看法归纳起来。
她没有着急去找田总，反而找了一家本地的经销商的门面，蹲守了两整天，统计出来同样一家经销商里的油，本地的销量和其他品牌的销量占比。
也是在调查后她才知道，因为渠道的优势，很多一级代理并不只做粮油集团一家的代理，而是同时做不同家的，这让原本的甲乙双方变成了多方，大家互相掣肘。
小米蹲守的第二天，店里的员工终于不愿意了，以为小米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小米拿出名片，跟他说自己只是做产品调查，找到了他们老总，直接问自己能不能跟他打几天小工。
“哈哈，张经理啊。欢迎啊，”还是那天座上的一位老总，在自己的地盘上，他比酒桌上显得派头大多了。
意想不到的顺利，小米跟着这位姓马的老总打了两天工。跟着员工上货，给大客户送货，帮他们盘点，还悄悄打听到了其他公司给的政策。
毫无疑问，粮油集团现金结账依然是他们眼里的问题，制约自己的发展又逼着经销商回吐利润给贷款公司，这是逼着大家给别的公司推荐客户。
马总毫不避讳自己的不满，只不过因为本地老百姓对这个牌子的认可，所以不能不做。
“为什么集团这样呢？”小米问。
“老董事长定的规矩，再加上产品不愁销，我不做有的人做，所以就这样啦。”
几天下来，小米已经几乎成了粮油集团的员工。当她拿着一份十几页的分析报告找到苏浩的时候，心里底气十足。
“三十个一级代理，几百个二级代理，一级全部销售额上亿，二级代理都在县级市以上，东部居多，西部较少。客户需求基本集中在中秋节、春节。这些老板都是当地的地头蛇，资产了得，不做这家也做那家，能全坐下来，一年光这一块滨海分行出来三个亿的余额没问题。”
小米叭叭说了一阵，底气十足，情绪高昂。
苏浩静静的听，“怎么做?”
“线上放款，取消纸质材料，系统授信，不要担保，循环使用。”小米兴奋的说。
“风险怎么办？”苏浩依然静静的问。
“唉，”小米泄气了，“没想好。”
“怎么证明销量真实性？”苏浩继续问。
“需要粮油集团配合，”小米说，“最好有个系统，我们直接能查到他们的真实销量。”
“怎么说服他们？”
“看，”小米把报告掀到第三页，“这是这三年他们的市场占比，逐年下降；这一家三年前还远远赶不上他们，今年已经把他们甩在后面了。没有资金支持，他们的经销商好多都暗度陈仓，因为卖他们的产品资金成本高，用我们的产品他们没什么付出，不用担保，但是能让她的经销商不太顾虑资金成本。”
苏浩开始微笑，点头，“系统在哪？”
小米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您真是葵花点穴嘴，一说一个痛点，系统还没影呢。我想先听听您的意见，再和袁总沟通，再说服张总，再……”
小米越说越觉得泄气，苏浩笑了。
“有思想准备就好，咱行出个系统比怀胎十月还难呢。”
“你打算怎么说服你们行里给你开发系统？”
“看，”小米又翻了几页，“如果做成一个，这个市场里面适合这个系统的客户有这么多，这还只是我随便想的老大老二们，”
“挺好，”苏浩说了一句。
“真的还是敷衍我？”小米有些不相信。
“真的！只不过过程会比较艰难，但是有做头。”苏浩说。
“是啊，您看，”小米把手机调到微信，给苏浩看自己部门的信息。
是大家对赵明的恭喜，他的项目上线了，张总大大的赞热烈又醒目，下面是大家并排的鲜花和掌声。
“后悔了，耽误你参与突破项目了。”苏浩看着小米忧心忡忡的脸。
“没有，我不想参与。只不过还是挺有压力的。”
两人正说话，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陈晓，一副忙碌的样子，
“呀，小米也在啊，太好了。一起给我参谋参谋最后的流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