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深渊之上,随风飘起了一股气,一股黄色的气息,覆盖住了这条百里长沟。
付陈念无法感受到,气息悄无声息。
沟壑深渊之底与上方恍如隔世。
夏炎与唐郁不知付陈念为何要带着谷雨下入深沟里,更不知下面发生了何事?
他们等了许久,连那搭话的壮汉也是轻轻摇头作揖离去了,夏炎更是不耐烦,轻声询问道:“郁儿姐,俺们先回去了。”
唐郁凝了凝眉,轻声道:“再等等吧。”
夏炎欲言又止,始终不再反驳。
一阵凉风吹过,夜里山中的凉夜马上来临,火车外三三两两的旅客们亦是陆陆续续回到了火车里。
又过了片刻,见两人还未上来,又是一阵凉风,夏炎缩了缩身子,看着这空无一人的略微黢黑之地,又询道:“郁儿姐,师叔可是陆地神仙境界的北斗之尊,你还怕他出事不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唐郁又望了望深渊两眼,轻轻瘪着嘴,声音比这阵凉风还轻,“好吧。”
唐郁回神之间,那抹担心不时想要回头却又忍住的神色,夏炎难以理解。
挪脚一两步之时,那团巨大的红色火焰从天而降,像极了陨石炸落,誓要夷平这一辆火车所占据之地。
夏炎凝眉,从地纵身,突破天际,一拳迎击火团,砰!
这道声音惊动了火车。
夏炎击溃了火团,可火团炸开的气流震飞了他,若流星一般陨地,身躯陷进了草地两三尺,他再忍不住胸口中奔流到口不复回的闷血。
夏炎躺在地上,半躬起身子,那股冲口而出的血液如喷泉,约莫喷出了两大碗。
从他纵身击溃火团,到此时倒地呕血,不过片刻。
“小师弟!”唐郁一步近身,扶起了夏炎,她的面庞上满是担忧。
夏炎艰难的由她搀扶着起了身,再次弯腰吐出了最后一口血,一脸苍白,来不及抹口,却是无力的摆了摆手,“没事的。”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像极了他的身躯。
几名被惊动的旅客从火车里跑来,包括那名萍水相逢的壮汉,壮汉看到受伤的夏炎,不由担忧道:“发生了何事?”
夏炎抹着嘴角的血沫星子,沉重道:“回去!别出来。”
众人不解,就在这一刻,又是那道不知来处的火团再临,不,这一次不再是火团,是真的陨石,着火的陨石,陨石上的火焰生生不息。
夏炎再次强忍着身躯的疼痛与无力,又一次纵身,“回去!郁儿师姐,你也上车!”夏炎再次想要击溃陨石。
那几人看到这般天降的陨石,怕,害怕不已,有些惊魂失魄跑回了火车。
夏炎哪知?这一次的陨石再不是上一次的火团,陨石若金石之坚,坚如磐石。
拳临石,陨石无动于衷,完好无损;拳临石,火焰渗透进了夏炎的袖口,一阵火光,燃尽了他的衣袖,那只胳膊色若死灰,乌漆麻黑。
人在下,陨石在空,仿佛对峙上了。
人破不开陨石,陨石也无法更近一步。
突然间,陨石松动。
夏炎艰难抬眉,看清了陨石上方站着的黑袍男人,黑袍男人轻轻跺脚,陨石若再加千斤万斤,似要坠落击地。
吼!“啊!”
夏炎震怒,身体上燃起了一道金光裹身,发丝起扬,竖直朝上,无风自动,他的双眸泛起金光。
若是付陈念在此,他定然能认出这一招,老武神的招,名曰《金光咒》。
金光咒一出,身体的力量、机能以及各招的威能尽得强化,十倍或是百倍,亦或千倍万倍,这取决于施术者。
但是,这一记招很像念气纹身,每施展一次,施术人的寿命便会随之减少。寿命的减少并没有念气纹身来得那般理所当然,但也并非是能不以为意,视若无睹。
此时,夏炎变右掌撑住了陨石,左手化拳,一阵虎啸奔吟,又是一记虎啸神拳。
这一拳,击溃了陨石,击散了陨石,陨石化为尘埃灰烬,被风吹散。
夏炎临空,黑袍男人绝空,一膝撞在了夏炎的胸膛上,这一记膝撞比之刚才陨石的千万斤力道还要重上千万斤。
咔擦!这是夏炎的胸骨断裂的声音,金光无法护体,在不算高的空中,夏炎被这一膝破空直撞,从空飙射,砰!夏炎再一次撞地,这一次,不止是陷进草地两三尺,而是七八尺,他的身躯着地,击起了无数草尘埃土,不仅仅是胸骨,而是全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骼,至少断裂了一半。
黑袍男子阴冷一笑,破空直下,想要再次一脚,送这个奄奄一息的带着耳坠的年轻人归去西天。
断裂的骨骼无法再次支撑夏炎迎击,或是挪动身躯躲避这一脚。
的确,他已日薄西山,朝不虑夕。
那一从空落下的脚临近了,呜呼!
咻咻咻!
那一柄银灰色的剑不知从何起,绝尘而来,这柄剑挡住了黑袍男人的从空一脚,剑再起,击退了黑袍男人着地后退三尺。
无法动弹的夏炎仅仅微微扭动脖颈,亦是艰难且痛苦,但他看见了,那个好看的姑娘,这个叫唐郁的小师姐,她耳朵上的小剑并非只是装饰,而是真实的剑。
那柄剑立在空中。
原来,唐郁亦是修行者。
一步跨越通明,
临近人间极道的修行者。
一名强大的剑修。
唐郁凝着临空对峙黑袍男子的银灰色的剑,不是小剑,而是大剑。
剑指着黑袍男人,唐郁临近夏炎身旁,想要扶起他,夏炎却摇了摇头,无法动弹,一动骨头还要再断几根。唐郁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夏炎,再看着黑袍男子,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
黑袍男子抚了抚额头落下的几缕黑发,亦是盯着她,阴冷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本座名犬也。对了,本座是来杀你的。”
唐郁轻声冷漠道:“为什么?”
“为什么?”黑袍男人一笑,再次哈哈大笑,又笑道:“受人之托,倘若非要怪什么的话,就怪你那个姓付的哥哥吧。”
唐郁不想问为什么,依旧平静道:“你既然知道哥哥是谁,怎么敢来杀我?”
犬也摇了摇头,挪脚一步一步,悠哉道:“我是一头狼,一头无情的黑狼,今夜要取你的命,就是要取你的命。”
此时夏炎奄息着发出沉重的声音,很细很小:“郁儿师姐,俺还能再挡一次,你跳下深沟,他是神通极境,不可战胜。”
唐郁看着夏炎,轻轻地摇了摇头,温柔的摇了摇头,不弃的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