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感觉身下一空,整个人就像飘起来似的,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阿忧那张冷冷的脸,我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突发奇想,想逗弄逗弄她,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用两根手指撑开她的嘴角,强迫她露出笑容,“阿忧阿忧,你要多笑笑,这样才好看。要不然每天那么凶,就没人敢娶你了。”
说完,我还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阿忧放下我,道:“好啊,我若是嫁不出去,就缠着你一辈子,你也别想嫁出去。”
哼,我觉得阿忧当真是坏透了,我可一定得偷偷地找个小相公,让她没办法缠着我。
她突然换了副神情,严肃地问我:“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昨天晚上?我早睡过去了,哪里会听到什么声音啊。
“那个,阿忧,你也知道,我困的时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的。”
我感觉她好像特别无语地白了我一眼,“算了,只是我总觉得这药毒宗有些古怪,咱们从昨天来了之后,除了那两个守门的人和樱姑之外,你有看到其他人吗。”
她这么一说,我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这么大的一个门派,怎么也会有几百号的弟子吧,可是从我们进门开始,除了樱姑,一个活人都没见过,这里还真是有些诡异。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樱姑跟我们说没事不要出房门,我当时只是觉得她不喜欢陌生人在自己家乱逛,现在想来,这话好像是在警告我们。”我细细思索,分析给阿忧听。
“咱们不出去便是,等陆公子的毒解了,咱们就走。”
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这时,樱姑从远处走过来,说陆小羽醒了,让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立马出门,一路跑到院子里,远远地,我就看到陆小羽静静地坐在一个木桩上,吹着一只玉笛,微风吹过他的脸庞,一缕发丝轻轻浮动着,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笛音,我好像——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只是,为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我感觉脑海里有一些零碎的片段闪过,可当我想抓住它们仔细看看时,它们全都消失了,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我蹲着地上,觉得头有些痛。
“阿落,”陆小羽走过来,蹲在地上,“你怎么了。”
我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我没事,就是觉得你这笛音真好听,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可能我以前在哪儿听过。”
他垂下眼眸,低声说:“这是我自己作的曲子,叫——白羽。”
“自己作的?名字倒是不错,啧啧啧,看不出来你还会作曲呢。”我调侃他。
他白了我一眼,然后起身,走向圆桌,这时阿忧和樱姑也走了过来。
我们四人围在一个圆桌上,樱姑已经提前将饭菜摆在桌上,虽然不算粗鄙,但这吃食还真不像大宗门的风格。
“这些都是我自己种的菜,看你们衣着繁华,想来家境殷实,也不知能不能吃得惯。”樱姑扫了扫我们三个。
“自己种?为什么要自己种啊?”我疑惑。
她顿了一下,随即说:“这样吃起来更方便一些。”
我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然后夹起一些菜,尝一尝,“好吃,樱姑您不光长得漂亮,心地善良,手艺也是如此高超,佩服佩服。”
她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丫头,净会打趣我。”
“没有没有,我说真的。不信您问阿忧。”我又转向阿忧,“阿忧你说是不是。”
“没错,这么简单的材料您能做出这么多花样,当真是叫人惊喜。”
“好了,你们两个可别夸我了,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她温柔地笑着,对着我和阿忧说。
饭后,我看到陆小羽一个人坐在楼梯中层,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突然大喊一声,“哈!”
他回过神来,皱着眉说:“你干嘛。”
“这么入迷,想什么呢。”
“我只是很奇怪,那两只蛟龙为什么会突然发狂攻击我呢。”
我也不解,“可能它们把你当成坏人了,而且那幻境那么古怪,谁知道是为什么呢。”
“对了,那个人将你带走,有没有伤害你。”
“伤害倒没有,不过他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感觉他好像把我认成另一个人了。”我没有告诉陆小羽那个镯子的事,既然答应了福伯,我自然是要守信的,而且我觉得一个镯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想到福伯就这么死了,我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我作势就要扒他的衣服。
谁知陆小羽微微一侧,躲开了我的手,“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噢。”我转念一想,他该不会把我当成女色狼了吧,立马讪讪地收回手。
“你的血——”他看着我。
“我从小就被毒老怪喂过许多毒药,所以早就百毒不侵了,当时情况紧急,我想着给你喝点,可能对解毒有一些帮助,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有用。”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许久之后,“你就这样告诉我了,就不怕我会对你不利?”
“不可能,我相信你,在太虚幻境你还救了我呢。”
“相信?”他生硬地吐出这两个字,就好像从未听过一样,“我从小就被教导,信任是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倒不如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那一刻,我觉得陆小羽的世界离我很遥远,好像我根本就进不去他为自己筑起的一个房间,我也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他所接受的想法。
“才不是呢,相信别人自己也会觉得很安心,就好比我爹、阿忧、沐风、我姑姑、毒老怪、虫虫,当然,现在——还有你,我相信你们,所以想到你们我就会很开心啊。”
他转过头,直直地盯着我,嘴角似乎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可我总觉得那笑意深处就好像有浓浓的悲伤与无奈。
“若是——你信任的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呢。”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对不起我?不可能,我相信的人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不会背叛我,而且,就算他们对不起我,我也相信他们是有苦衷的。”
“苦衷么,或许吧。”他垂眸,喃喃道。
“对了,那个,陆小羽,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而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嗯,你说。”
“嗯——其实我不是清林宗的弟子。”我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内心忐忑。
“哦。”他一脸平静地说,一点都不吃惊。
“你,你这什么表情,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早就看出来了。”
“早就,看——看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
“清林宗作为江湖名门正派之首,其弟子自然是温和规矩。”说完,他上上下下扫了我几次,撇着嘴,那眼神,说不出的嫌弃。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太过泼辣喽。”我眯着眼睛,扬起下巴,攥紧的拳头蓄势待发。
“哎哎哎~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哼,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血煞教的少主,你若是再敢欺负我,我就让我爹把你抓起来。”
“噢。”
“噢什么噢,你不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
“江湖人不是都称我们血煞教为邪教吗,你就一点都不怕?”
“呵,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吗,我可是杀手,手上沾的鲜血说不定比你们还要多呢,有什么可怕的。”
也对,我倒是忘了这茬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奇怪,方圆几里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没有活人的气息?这你都能感觉到,厉害厉害。”我不禁在心里暗暗称奇。
“身为杀手,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其实今天阿忧跟我说过,我们也觉得有些奇怪,从进门开始,除了樱姑,我们就没见一个活人,可是樱姑嘱咐我们不要出去,我们也不敢冒然出门。”
“药毒宗医毒双绝,在江湖上名号也是响当当的,每年设法拜入其门下的弟子也是数不胜数,不可能像如今这样人迹罕至。”
“谁知道呢,我现在只想赶快解了你的毒,其他的,我可不敢了。”
“怎么,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吗,这次怎么这么怂了。”
我猛地锤了陆小羽一拳,他吃痛,捂着肩膀叫喊着。
“我这还不是怕你再受伤,若不是为了你,小爷早就偷溜出去翻他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