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沈时琛已经捏着她的下巴,裴一念被迫仰起头,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不会动她,可是打了他就不一定了,按照沈时琛这种个性,早就革了她的命,哪里还会允许她说半句话,沈时琛的脸就在她的面前,无比冷硬,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应对。
“怎么着吧?温温,爷对你还不够好?”
她能感觉到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手在慢慢用劲儿,差一点,就差一点,她觉得自己的下巴要骨折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这肚子里的,你巴不得流了才好。”沈时琛说话也在用劲儿,裴一念地劲头根本没有办法和一个男人比,只能受着,兴许是听见她的声音,平安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她被掐着,使劲儿的砸着沈时琛的大腿,小孩子的力气没有多大,可是就是一个小东西才会让沈时琛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怒气,平安被踢开的时候,她几乎是疯了!
抓着沈时琛的手就咬下去,死也不放开,裴一念尝到了血的味道,口里的味道很怪,夹杂着胃里返来的酸,她只觉得一下子人又要晕过去,人就是这样矫情,明明该歇斯底里战斗到底,却在这种时候使不出什么气力。
老天就像是这样故意戏耍她,让她示弱,裴一念觉得自己又要进医院了,跟在沈时琛的身边,她一次又一次地进医院,跟医院简直结下了不解之缘。
沈时琛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擦了血,看在蹲在地上的女人。
“平安不哭啊,平安快进去。”裴一念抱紧了小平安,又让身边的佣人将小平安带进去,她没站起来,肚子渐渐痛了起来,眉头皱着,沈时琛走过来将她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抱着,裴一念没有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以为他又要掐她,向后缩了缩,沈时琛却一眼不发,直到把她抱上了楼,门一关上,裴一念的脑子已经开始不转了。
她没被粗鲁的放在床上,沈时琛放她的时候很轻,大概是顾忌着她的肚子,刚才那么火热的局面就像是烟消云散一样。
她看见沈时琛手指节夹了一支烟,正准备点燃,又像是想到什么,将它摁灭,扔到玻璃缸里,她不知道沈时琛这是什么反应,而是呆呆得坐在那里。
他扯了领带,扔到地毯上,表情里有些严肃:“余温?”
她想过很多种场面,可就是没有想到过沈时琛这样叫她的名字,声音带着点微微的滞音,低沉的能够听见他的呼吸声。
她没有做声,看着面前的沈时琛,就像是接受审判一样接受自己的命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还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可是要不是现在肚子真的疼的有些厉害,她还真的会仔仔细细的欣赏沈时琛这会儿的表情,究竟是怎样地一个臭脸。
她看着他走过来,她的脸有些白了,肉眼可见,沈时琛却没怎么注意,嘴角轻佻的问她:“最近安分一点,知道吗?”
她咬着牙,忍声道:“安分?你是怕我做出什么?沈时琛,你可不是会怕女人的人。”
“余温,从始至终我给了多少机会,可是你都不珍惜得,非得鱼死网破才行?”沈时琛看着她的眼神很不一样,她身上异样的感觉很浓,可她忍着,忍到咬着嘴皮就死不说一句话,任何一个人都能从这种时候看到端倪,他也一样,当他看见她的嘴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的时候,心里忽然一抖,随即,裴一念感觉手上沾了血,她笑的魅惑,将那只手举起来,晃在沈时琛的面前,拎着沈时琛的领带,声音轻若的:“沈时琛,它没了。”
她觉得沈时琛估计楞了那么一会儿,当他低头下去的时候,才看见女人身下都是血,裴一念觉得自己的狠也就这样了,从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强忍着痛,没让身边的人看到一点苗头,她能打能骂,她记得告诉过沈时琛,这个孩子命不久矣,她忍了有些久,没空去钻研沈时琛的表情,嘴角挑着,牙齿却在打着抖。
“沈时琛,我疼……”
她疼的快晕了,额头上冒了汗水,沈时琛忽然站起来,吼着外面的人。
“快叫医生!”
“温温?你醒醒。”裴一念能够感觉沈时琛拍着她的脸,她却没有一点儿反应,那会儿的感觉就像是她进了天堂,脑子里混沌一片,感觉魂魄已经从这具身体里抽离了。
沈时琛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抱着下了楼,每走一步,地上都有一个血印,跟在身后的佣人已经看呆了,汪权看着沈总出来,嘴边停了一下,没说一句话,就开了门,等沈时琛上了车,上了驾驶座,迅速的开到了医院。
人在昏迷休克的时候,浑身会冷的发抖,她倒在沈时琛的怀里,眼睛只能看见一点东西,男人的下巴,鼻尖和唇,就那么一点,她却觉得看的很清晰,她已经感觉不到流血了,只是觉得肚子还在痛,捏着沈时琛的衬衣角颤栗着,沈时琛忽然伸手过来握着她,那种感觉又虚又幻。
到医院的时候,裴一念就进了急诊室,医生看见她的反应,摇了摇头。
“胚胎可能本身质量也不行,听说是撞到了桌子?”
“出血,子宫收缩频繁,这么久了,孩子保不住了,看情况,如果自然流不完的话,等到了时间还得清宫。”
裴一念躺在病床上,听到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想哭,那种哭泣是止不住的,她都无法形容自己哭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孩子,她本身就不太期待它的降临,她承认是自己动了念头,可一想到有一个生命悄悄的从自己的身上流逝她久觉得罪恶。
明明她承诺过,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她不能放弃,可她还是没有做到。
她哭的没力,沈时琛拖着步子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再安慰她:“别哭了,会有的。”